蘇婷有點躊躇。
“沒事,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戴玉蘭鼓勵她。
蘇婷想了想:“以後凡是跟工作相關的,哪怕是臨時的一點小調整,最好都成文,然後……相關人員都有簽名記錄?”
“說得對。”戴玉蘭讚許地點點頭:“其實這個事情我有很大責任,所以以後我們都要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
“好的。”蘇婷認真記下。
到早會的時候,戴玉蘭順勢把這個事給說了。
老店老店,不止裝修老,員工資曆也老,尤其管理層,大都懶散慣了的。
但這種時候,就體現出冷麵的好處了。
戴玉蘭故意把章雪揚給抬出來,歎了好長一口氣:“雪揚總啊,高材生來的,不像他們家長輩那麼好說話,以後我們都要小心一點了,不然分分鐘挨罵。”
章雪揚天天臭著張臉,神鬼都避他三米的樣子,在場哪個都見過,所以多是附和,沒說彆的。
結束時,戴玉蘭又提醒蘇婷,讓她把會議記錄發給章雪揚。
“每天都發嗎?”蘇婷問。
“不用,每周整理一次就行。”戴玉蘭站起來:“要寫好一點,雪揚總要求很高的。”
帶著壓力,蘇婷點點頭。
會後出去,外麵的宴會廳已經陸續有客人到。
十二點整,婚宴開始了。
蘇婷正要看宿舍壞掉的空調,經過宴會廳時,剛好響起徐小鳳的《喜氣洋洋》。
很澎湃的一首歌,在廣東這邊被戲稱為乳豬專用bgm。
其實就是上菜秀,領班手一揮,兩個年輕谘客提著囍紅燈籠在前麵開道,音樂聲中,服務員們則高舉片皮乳豬,分兩排列隊入場,很有儀式感。
這場宴會,章雪揚也在。
他應該跟主人家是親朋,正在其中一桌和新郎喝酒,仰頭的時候,喉結那個尖尖上下滾動。
蘇婷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吧,曾經看他站起來,沾了點酒放進嘴裡。
在各類射線煙霧裡,在那樣紅紅綠綠的環境當中,吮手指的那一下顯得格外……色情。
而這時的宴會廳裡,應該是感受到被注視,喝完酒後,章雪揚偏頭往這邊看。
蘇婷拔腿就走,心裡一陣亂跳。
*
宿舍空調確實壞了,好在問題不大,加了雪種就能正常製冷。
回去的時候,蘇婷撥電話給薛茵茵,這回終於接通。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薛茵茵正在病床上補覺,感覺身邊的男友在拱,抬腳就踹他:“老實點,彆動。”
“啊?什麼?”蘇婷以為在跟她說話。
“沒什麼。”薛茵茵打了個嗬欠:“你昨晚怎麼回去的?路上沒什麼事吧?”
“沒事,我給你發過信息的,很快就到了。”
“哦哦,對不起我忘記看了。”薛茵茵抬抬手臂:“你自己打車回的嗎?”
電話裡支吾了下:“我們老板兒子……送我回來的。”
薛茵茵一愣,好幾秒才想起來是誰:“他那麼好人?”忽然又皺眉:“車上就你們兩個?”
“嗯。”
薛茵茵騰地坐起來,正想說點什麼時,有電話進來了,是客戶的。
“阿婷我接個工作電話,晚點再聊。”說完切線,接起客戶的急call。
是好事,客戶帶朋友去展廳看車,特地打給薛茵茵。
有單上門,薛茵茵很快爬起來。
她上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被胡光問:“昨晚你那個同學,有男朋友嗎?”
“問這乾嘛?”
“沒有的話,給她介紹一個?”
“少放你爹的屁了,就你身邊那些廢材,沒一個配得上她的!”薛茵茵橫他一眼,揚長而去。
此時章記這邊,蘇婷剛回到酒樓。
雨早就停了,地麵被曬得乾乾的。
停車場很大,水氣完全蒸發後,過量的陽光照在上麵,有一股老家曬穀場的味道,似乎能聞見笸籮和穀子的清香。
隻是太陽過猛,也容易把人曬蔫。
蘇婷撐一把折疊傘,繞到後門的時候,看見一條黃色田園犬。
而田園犬的對麵,是章雪揚。
他腦門上蓋了頂鴨舌帽,煙咬在嘴裡,手收在兜裡,正低頭和那條狗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