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顧隊長這樣子,心裡肯定沒介意他跟陳寶珍在一起,高建國鬆了一口氣,他最怕那些小心眼的人。
眼前的顧隊,還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配得上他。
秦瑤和陳寶珍在門口吹晚風,把燈泡牽出來,掛在頭頂,腳下點著蚊香,陳寶珍從屋子裡拿出了大提琴,坐在小板凳上,準備給秦瑤秀一手。
秦瑤笑著看她演奏,小提琴聲悠揚悅耳,大提琴聲音沉悶的多,就像是海螺裡聽見的低沉的轟鳴聲,讓人想起海的波濤。
“好聽。”
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樂器,要數口琴,年輕的少男少女們,幾乎是人手一個,價格便宜,吹出來的聲音悅耳,很多男青年的白襯衫口袋裡,插上一根頗有分量的口琴,那可就對上味兒了。
原本的秦瑤會吹口琴,現在的秦瑤,吹著口琴跟陳寶珍合奏,她吹得很隨意,陳寶珍的大提琴更是隨意,悅耳響亮的口琴聲跟低沉的大提琴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不協調。
秦瑤吹著吹著,吹破了音,她忍不住笑起來,陳寶珍正色起來,叮囑她:“你認真點。”
秦瑤偏不認真,故意逗她,胡亂吹跑調,把陳寶珍的大提琴聲帶跑。
“哎呀,你好討厭!”
兩人伸出手,在橘黃的燈光下嬉笑打鬨,年輕小姑娘們的笑聲,比世界上任何樂器演奏出來的音樂都要動聽。
與陳寶珍結婚有一段時間了,高建國頭一回見到她這麼活潑高興的模樣,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即便陳寶珍並不是個賢惠合格的妻子,高建國心裡對她是喜歡的。
他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旁的顧呈,一時之間感到眼花,高建國似乎從他臉上看見了未收的笑意,眨眼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老婆跟她朋友在一起,人都變鬨騰了,是不是有些吵?我讓她們去樓上鬨騰。”
顧呈淡淡道:“不用。”
月亮掛在天邊,秦瑤和陳寶珍估摸著時間不早了,伸手觸碰晾曬的衣物,全都乾透了。
“乾了,都收了吧。”
秦瑤取下衣服,折好疊放在木凳上,陳寶珍抱著一疊整齊被套上樓,顧呈和高建國說完道彆的話,他扶了扶帽子走出來,在秦瑤的身後站定。
這麼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出現在身旁,還是在夜裡,無異於在森林裡遇見一頭黑熊,巨大的暗影將人籠罩,秦瑤抬頭看他,這次他們離得近了,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清晰地瞥見他右眼底下那顆小小的淚痣。
顧呈凝視著年輕姑娘的眼睛,他湊近了些,從她琥珀色的瞳仁裡清晰看見自己的身影,他的喉結滾動,低低說了聲:“裝。”
說罷,他轉過身,邁著大步走了。
秦瑤呆愣在原地,腦袋裡仿佛有無數炮彈炸開,炸得她頭疼欲裂,那顆痣那顆痣那顆痣……這顧隊長來的時候有那顆痣嗎?那會兒站得遠了,沒看太仔細。
剛湊近了看,那顆淚痣跟港口遇上的顧呈小弟弟眼底的那顆淚痣一模一樣!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樣!
那顆痣太小了,不明顯,非得湊近了才看得見。
痣長得一模一樣,人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秦瑤扔掉衣服,她蹭蹭蹭不可思議地跑上樓,“珍珍,我問你一個問題,今天來你們家做客的顧隊長,他真名叫什麼?”
陳寶珍道:“顧呈。”
“啊!”秦瑤後腦勺挨了一悶棍,還真是!名字都一模一樣!
“他是我之前的相親對象,很凶是不是?我跟你說,他可凶了,都說海軍比陸軍溫柔,這顧隊可不一樣,訓人的時候你是沒看見,跟閻王爺似的……”
顧隊?顧呈?這是一個人?
——神特麼漁船公司員工。
閻王爺不閻王爺,秦瑤不清楚,但她覺得這顧隊簡直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要不他身體裡有兩個人格?要不他是個戲精,他完全可以去寫一本書,叫做《演員的自我修養》。
秦瑤努力去回憶今天見到的顧隊長,她全然沒有把顧隊長跟自己認識的顧呈聯係起來,這完全是因為中了“先入為主”的陷阱。
在她的印象裡,正在服役的軍官士兵都很容易辨認,從他們的外表,他們走路的姿態,都很容易看出訓練過的痕跡,而她之前遇上的顧呈,他身上有半點參過軍的影子嗎?
秦瑤:“……”
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