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報警。”時清嘉說道,“你先下山,等警察來了給他們帶路,然後……綁架你的那些人藏在哪?一共多少人?有沒有攜帶武器?”
“你想乾什麼?”羅鴻驚呆了。
“去救你朋友,或者至少讓那些人彆急著撕票。”
“開什麼玩笑!他們有三個大男人,手裡還有刀!你一個女人,怎麼能……”
話音在羅鴻看到時清嘉剛才輕輕鬆鬆把他拎上來的兩條手臂時漸漸變弱。
“那……至少我和你一起去!他是我的朋友,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羅鴻很仗義地說道。
“不用了。”
時清嘉慢慢把一頭長發紮起來,沒有了發絲的遮擋,那雙狹長的眼睛如同雪中拔刀,寒意凜冽。她斜斜看了眼羅鴻,說道:“我能力有限,還沒法做到一次救兩個人。”
羅鴻:……
你能打!你清高!你了不起!
羅鴻委屈又羞愧地走了,時清嘉甚至沒讓他背走自己的大包。
她把重的東西拿出來,手中握緊甩棍,隻身朝著羅鴻指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自己不是能拯救世界的英雄,隻是在時清嘉所受的教育中,明知一個人很可能麵對生命危險而袖手旁觀是足以讓她愧疚半生的事。
哪怕她沒法把那個人救出來,但是憑借自己的能力擾亂那些人的注意力,讓他們暫時沒精力撕票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綁匪所在地是一處廢棄倉庫,說來也巧,這地方正好是時清嘉查詢地方誌的時候偶然看到的,本來是被她當做本次直播的添頭想要在炮樓之後逛一下的,現在正好給了她刺探情報的便利。
天色漸暗,時清嘉一動不動地趴在灌木叢中,緊盯著遠處仿佛野獸一樣匍匐著的廢棄倉庫。
這裡可能曾經是一個農場的倉庫,幾處隻有立柱支撐的棚子裡堆著廢棄的農機,正中的大倉庫稍微體麵點,隻是從衛星地圖上看到的頂棚彩鋼板也已經破開了好幾塊。
夜色中,玻璃早就破掉的窗戶裡閃爍著幾點微光。時清嘉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等判斷出那三人的行動軌跡,才悄無聲息地摸下了山坡。
*
趙剛牽頭的這起綁架案件其實純屬臨時起意。
他今年四十五歲,老家大安村,這些年來一直在臨江市打工,最近因為經濟行情低迷,像他這樣的臨時工越來越難找到工作。
趙剛也不是個能過日子的人,他打零工賺來的錢全部拿來買了煙酒,過著活一天少兩晌的瀟灑日子。現在一下子沒了工作,他就打起了乾點刑法裡才有的發財勾當的主意。
像是趙剛這樣的無業遊民在臨江市還有很多,這固然是時代發展帶來的群體性困境,可滿肚子壞水到趙剛這種程度的,那就絕對是時代發展中憑借個人努力爛掉的結果。
趙剛壞得很有自知之明,他沒覺得憑自己的本事能搶銀行,一開始隻想做點偷電瓶車之類的事情“補貼家用”,可偏偏他在路過某商場的時候,遇到了正在和朋友打電話的羅鴻小少爺。
羅鴻實在不像個普世價值觀中的富二代,他既不精明能乾,又不飛揚跋扈,整個人透著一股天真的傻氣。在人來人往商場中,趙剛尾隨著羅鴻,愣是聽他把未來幾天的行程都說了個清楚。
於是,抱著“天賜不予,反受其咎”念頭的趙剛,找了兩個和他一樣混在臨江市的無業人員,策劃了這起綁架事件。
綁架順利的程度讓趙剛他們驚訝,正是因為得手得太過容易,這幾個業務水平不咋地的綁匪居然飄了起來,還沒擺平各種善後事宜就開始因為分贓吵了起來。
然後他們的金娃娃羅鴻就趁亂跑了。
趙剛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再次心頭火起,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人。
那人被捆得結結實實,也被揍得鼻青臉腫,可這完全沒能解除趙剛的恨意。
要不是這家夥幫忙,羅小少爺那個傻子根本跑不掉!
趙剛正在煩悶地抽煙,忽然聽到“臥槽”的一聲大喊,緊接著,自己的一個共犯就慌慌張張從外麵跑進來。
“趙哥,不好了!外麵有火光!是不是警察來了?!”
趙剛嘴裡的煙掉了。
那個傻子二代不是表現得特彆在乎他這個朋友的嗎?他怎麼敢報警的?不怕他們撕票的嗎?!
難道……那個傻小子是裝的?他們一直都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