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電話說斷就斷,等陸起反應過來,通話頁麵早已結束。
“臥槽。”
他暗罵了聲這人無情。
被掐斷通話後,他聯係起手下的人,趕一下進度。
背後有資本撐腰,這個項目推進得很順利,各方麵進展的速度驚人。
頂頭老總親自跟進,可見重視,下麵的人也不敢怠慢,通知全部下發。
陸起托著下巴想了又想,還是不太甘心,給周述凜發去消息:【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項目組逛逛?】
他堅持不懈,非要把周述凜拉進這趟渾水一般。
一開始是因為這人眼光太毒,能得他點頭的項目肯定不同,所以陸起巴巴地將項目捧到他麵前,就想得他一個點頭。
卻不想,這人對這個項目隻是掃過一眼,興趣寥寥。
他這反應,要麼是他沒興趣,要麼是這項目要撲。
陸起不肯接受現實,繼續糾纏他。一路到現在,他也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因為想賺錢,還是偏執的隻想要他一個點頭。
周述凜:【……】
能從簡單的符號中看出他的無語。
但是陸起不看,【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去接你。就幾小時,不會耽擱你太久,我明晚也還有個應酬呢。】
周述凜不置可否,已經按滅手機,闔眼休息。
——挑選訂婚的禮服?
那就祝願,他的訂婚,順順利利。
……
沈彌回到家時,時間已經不早,原以為他們都已經睡了,沒想到客廳裡燈火通明。
沈洄窩在沙發上打遊戲,隻占據這偌大廳堂的一隅。
沈母和沈含景也都在,不知在說著什麼。見她回來,沈含景先望了過來,溫柔似水的一雙眼未語先含笑。
沈彌換著鞋,脫下短靴。
符嵐關心地問說:“是亦衡送你回來的嗎?”
“是。”
“那就好。”
這孩子還是靠譜的,這麼晚了知道將人送到家。
桌上放了幾個醫院的袋子,是沈含景常去的那家醫院,也就在家附近。聽說當初還是因為這裡離那家醫院近沈家才買的這裡,就為了方便帶總是突然生病的沈含景去看病。
現在沈含景是長大了,當初還小的時候,沈柏聞和符嵐簡直是捧在手心嗬護著。那麼小的孩子,病痛都要格外注意,每回他們都要提心吊膽。她就像個漂亮卻又易碎的瓷娃娃。
沈含景的麵色也有些虛弱。符嵐解釋說:“晚上又吐了兩回,最近感冒藥吃的,引起了點腸胃問題。剛從醫院折騰完回來呢,這些是藥。”
她了然,怪不得這麼晚了都還沒睡。
符嵐接著道:“含景有個角色要試鏡,她這樣子我不放心,明天我跟她一起去趟南城,大概一周左右回來。”
聞言,沈彌吞回了原先要說的話,隻是頷首,“好。”
她看上去總是那麼好說話、好商量。
沈含景從她麵上輕輕掃過一眼。婚事在即,這段時間應該有不少要準備的事情,她原以為沈彌會有點意見,至少也說點什麼,可是沒有,像是一陣清風從她旁邊吹過似的,那麼不值得在意。
沈含景又咳了起來。她閉了閉眼,捂著有點發悶的心口。
符嵐皺眉,帶她先去休息。本就生著病,又折騰了一天,可不能再熬夜了。
整個空間都能聽見符嵐還絮絮叨叨在說著話的聲音。
她們上樓後,沈洄的那局遊戲剛好結束,他收起手機,看了眼正在回信息的沈彌,問說:“姐,你跟亦衡哥的婚事是不是快了?”
“嗯,過兩天去試禮服。”
周亦衡那邊應該是定好了,給她發了時間,她回了個可以。也沒多想,沈洄一問她便答了。
她的頭像一看就是安靜的風格,但是他的不是,鮮豔濃烈。他這個人,身上的每一個因子都是躁動的。他的這場人生,最是沒白走一遭的。
沈洄動作一頓。他抬起眼看過來,“那你剛剛怎麼沒跟媽說?”
他的語氣裡難掩意外。
沈彌回完消息,抬頭,“嗯?”
沈洄望住她,輕一皺眉,有些艱難地滾了下喉結,很費解:“你不讓媽媽陪你去嗎?你跟她說你要試禮服的話,她就不跟含景姐一起去南城了。”
訂婚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當然比那個什麼試鏡的重要。明明可以說的,但他不知道沈彌為什麼不提。
如果他不是湊巧問了的話,連他也不會知道。
沈彌剛才是準備說的,但符嵐說了要去南城,時間正好衝突,她也就沒再提,悄無聲息地咽回去。被沈洄這樣一問,她也隻是說:“沒事,我叫我朋友一起去就好了。”
她看上去並沒有很在意這個問題。
沈洄斂下目光,收住驚訝。可是他覺得這個問題需要在意。
——她好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關注的點不太多。
有一次媽媽拿了東西過來給他們,他明明看見她的手已經從羽絨服下伸動,但是在媽媽將東西遞給了沈含景後,她隻是毫無痕跡地撤回動作,並沒有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她撤回的那個動作,這時候忽然在沈洄的腦海裡不斷放映回播,他覺得心口有點窒悶,喘不上來氣。
頭一回,想教唆人去爭一下,去搶一下。頭一回,會這樣看不過去一個人的雲淡風輕。
你哪怕有一點不甘,有一點不高興,那都是人之常情,可是沒有。
少年背脊微弓,他擼了把頭發,忽然說了一句:“對不起啊,姐。”
沈彌笑了下,問說:“怎麼了?”
他的嗓子有點乾,“本來這門婚事不用那麼急的。”
少年慚愧於枝葉不夠繁盛,尚且不能夠擋風避雨,反倒要叫她來一起托舉整個企業壓下來的力。
沈彌彎起唇,伸手去揉揉他頭。他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抽條得比她還高了,不過這會兒是坐著的,方便了她摸頭。
她依然隻是笑笑,“沒事呀,總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