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基友哄人的方式簡單粗暴:買支口紅給她。
顯然,“公主”這個稱呼讓他誤會了祁熠的性彆。
薑元妙有些想笑。
公主這個稱呼,源自祁熠小時候被迫穿過一次女裝,在學校文藝彙演上扮演公主。
再加上他總是動不動不爽,生悶氣,生氣的時候還老愛找茬,所以每次他一生氣,薑元妙就喊他氣氣公主。
薑元妙把錢給退回去,正想跟他解釋祁熠不是女生,胃裡傳來一陣強烈的不適,從食管往上湧。她忍住嘔吐的欲望,跟好基友說了聲回聊,關掉手機,打開一點車窗通風,才總算好了些。
到家剛好是飯點,薑元妙在玄關就聞見了令人食指大動的飯香,高喊了聲“老爸萬歲”,就立刻竄到桌前準備先拎塊肉,剛伸出去的手被薑礪峰用筷子敲了下,“先去洗手。”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她嬉皮笑臉回了句,但還是聽話洗完手再來。
薑礪峰打量她一眼:“還行,沒缺胳膊少腿。”
薑元妙嘿嘿一笑,朝他伸手:“我親愛的老爸,是不是該把生日禮物賞給我了?”
她是昨天的生日,麵基的計劃太突然,今年的生日稀裡糊塗地跟好基友過了。不過今天這一大桌菜,一看就是給她補做的生日飯。
薑礪峰睇她一眼,說:“生日禮物有啊,但你得先給我交份三千字的檢討。”
薑元妙的媽媽病逝早,薑礪峰對她一貫是放養政策,養得糙。
雖說是放養,但該管教的時候絕不含糊,老薑家的規矩,做錯事就得寫檢討。
薑元妙的笑臉瞬間垮下:“爸——”
“喊爸爸也沒用,”薑礪峰一改以往的寬容性子,嚴肅道,“要是對方是個騙子,你哪還會坐在這裡跟我吃飯?指不定把你賣到哪個犄角疙瘩裡去。你也真是,整天隻知道往外跑,難怪這成績一直不上不下,瞧瞧祁家那小子,天天在家裡看書刷題,人考年級第一是有原因的。”
祁熠是薑元妙的發小,很不幸,她這個發小就是傳聞中的“彆人家的孩子”,主業是學生,愛好是學習,日常是刷題,成績是第一。
薑礪峰每次教訓她都喜歡拿祁熠來當正麵教材,薑元妙耳朵都聽得起繭,她爸對祁熠的學霸濾鏡未免太厚。
說什麼祁熠整天待在家裡看書刷題,其實人家是天氣熱懶得出門,才窩在家裡,偶爾刷奧數題,經常看課外書,總是睡大覺。
薑元妙不怎麼服氣地小聲嘟囔:“這麼喜歡他,乾脆讓他來當你兒子好了。”
薑礪峰即便沒聽清也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麼好聽話,語氣裡帶上幾分警告:“你說什麼?”
“您說得對,”薑元妙當然不會把炮火再往自己身上引,借機發揮,“我吃完這頓飯就去找祁熠,好好跟他搞學習!”
薑礪峰沒想到她覺悟這麼高,還挺驚訝:“也不用吃完飯就去,你剛坐飛機回來,在家休息休息。”
他到底還是寵,覺得她這兩天在外麵玩累著了。
薑元妙扒拉一大口飯嚼咽下,擺擺手,一副著急要學習的模樣:“不,我吃完就去!”
還有一周就開學,她暑假作業比她的臉還乾淨,她忙著去把祁熠哄好,好借作業來抄。
吃飽就犯困,尤其這空調一吹,嗬欠連天,但薑元妙顧不上睡午覺,吃完飯就往外跑,去給氣氣公主負荊請罪。
臨出門前,她被薑礪峰喊住,被塞了一手稿子,說是新鮮出爐,讓她給祁熠看看。
薑礪峰是個專職作家,寫的小說都是以懸疑推理為主,在國內挺出名,好幾本書還拍成了影視劇,知名演員領銜主演。也正是托他的福,薑元妙偶爾能親眼見到電視明星,一飽眼福。
不過他寫書有個毛病,又慢又卡,上班如上墳,碼字如坐牢,一杯茶一包煙,一章三千寫一天,那都算超常發揮。
自從有次跟祁熠聊天聊出了靈感,他就總是把新稿子拿給祁熠看,跟他討論情節。
薑元妙家和祁熠家在同一個小區,就隔著一棟樓的距離。
小區裡的樟樹蔫巴巴耷拉著枝葉,聒噪的蟬鳴時遠時近,她穿過熱辣的陽光,幾分鐘的工夫,就跑到了祁家門口,也用不著摁門鈴,直接輸密碼開門。
以前她還會摁門鈴,她是個急性子,摁門鈴都摁得著急,不止一次被祁熠說是像在催債。
不管她催得有多急,祁熠每次都還是慢慢悠悠地過來開門,她也不止一次吐槽祁熠比蝸牛還慢。
再後來,蝸牛索性把家裡大門的密碼告訴了她——因為懶得來開門。
祁熠家總是隻有他一個,祁媽媽是興臨附一醫院的急診科醫生,幾乎每天都有手術,白天基本不在家,祁爸爸做醫療器械生意,商務更繁忙,一年四季都在出差。
今天的祁家也一如既往安靜,冷清得像沒人住。
薑元妙輕車熟路從鞋櫃裡拿出她的專屬拖鞋,換鞋進屋,放輕步子走到祁熠的臥室門口,擰了下門把手,發現門被反鎖,便咚咚咚敲門。
敲了好一陣,房門終於被人從裡麵打開。
少年站在門口,套著件寬鬆白T,撐起挺拔清瘦的骨骼。黑發蓬鬆也淩亂,幾撮碎發毫無規律地往四周翹起,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不得不說,造物主在某些時候總是格外不公平,比如臉,比如身高。
自初中開始祁熠就長得飛快,隻靠站著就能和他平視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複返,薑元妙站在他麵前,必須仰著腦袋,才能與他對視。
他是內雙,眼皮很薄,內眼角稍尖,略上揚的眼尾溢出冷酷感,盯著人時很有攻擊性。不過大多數時候,這雙眼睛都隻是懨懨垂著,沒什麼情緒起伏,像隻不愛搭理人的貓。
但是此刻,少年往下耷拉的單薄嘴角,明示著某種名為不悅的情緒。
貓貓在炸毛。
對上那雙深沉的黑眸,薑元妙眨了下眼,踮起腳,抬手壓了壓他頭頂亂翹的碎發,咧出一個討好意味十足的笑:“親愛的氣氣,吃了嗎?”
祁熠低頭與她對視,也不作聲,隻抿著薄唇睇她。
兩秒後,他修長的手握住門把,往回一拉——
“嘭”的一聲。
房門被毫不留情關上,攜滿情緒的門風甩了她一臉。
薑元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