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師很清楚奚榕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奚榕作為學生會副會長,如果能把寄生病的相關知識傳輸到學生會,對於社團和疾病的宣傳都是有益的。
奚榕與吳老師交談了一會,陸續又進來了幾人,找了位置坐下。眼前的電子屏閃爍了一下,開始播放寄生病相關的PPT。
秦文霖清了清嗓子,走到台前,雖然社團裡隻有十幾個人,她依然隆重地鞠了個躬。
“感謝你們來到寄生異形研究社,我是社長秦文霖。這是我們花了幾個月時間整理的,全國大大小小的關於寄生病的社會事件。”
隨著秦文霖的指引,奚榕與所有人一樣,將視線轉移到PPT上。
事件大多發生在3、4線城市、偏遠地區,受感染人群沒有固定年齡,小到兒童,大到80歲老人均有,死前大多形體消瘦,嚴重營養不良。
目前寄生病並不像流行傳染病,沒有大幅擴散的趨勢。
PPT頁麵隨著秦文霖的手指滑動,停在了一張動物照片上。
照片整體光影很暗,應該是在夜晚拍的。背景是隨處可見的小區花圃,女孩在畫麵正中間,懷裡抱著一隻黑色的兔子。
兔子沒有“眼睛”和“嘴巴”,麵部漆黑一片,帶著詭異的噪點,表皮光滑沒有毛發。
它隻是看起來像兔子而已。
“這張照片,是我拍的。”秦文霖緩緩說,“那天晚上我跟姐姐外出吃燒烤,因為吃得太飽,想在小區裡散步消食。在沒有路燈的花圃中看見了這隻兔子,我們姐妹都很喜歡小動物,以為是哪戶人家養的寵物走失了。姐姐給它喂了些蘿卜,把它抱在懷裡,我拍下了照片。”
“我們把小兔子抱回了家中,然後在業主群裡發消息詢問誰家丟了寵物,想等找到它的主人,再送它回家。結果第二天,兔子在家裡消失不見了。”
“那之後幾天,姐姐食欲開始變化,總說自己吃不飽,身體也逐漸消瘦。姐姐去世多年後,我翻出了當時拍的照片,才發現照片裡的兔子長得很奇怪。它竟然沒有臉,我們當時明明看到的是隻正常的兔子,雖然毛發漆黑,但我記得它的眼睛是紅色的。”
“寄生病的一些案例也提到過,在夜晚時間段,死者曾見到黑色的動物。所以我猜測,寄生生物會以黑色動物的形式出現在夜晚,以此為偽裝,襲擊那些被可愛外表吸引的路人。”
奚榕看著屏幕上黑色的“兔子”陷入沉思,所有人沉默不語,氣氛有些凝重。
後座幾位學生交頭接耳,神色略有驚慌,他們不是社團成員,是被外麵的宣傳吸引進來的,本來隻是好奇找找刺激,甚至有情侶把研究社當做鬼屋冒險,結果未免刺激過頭了。
“寄生病離我們並不遙遠,雖然90%的案例都發生在3、4線城市,也有幾例發生在1線。”秦文霖繼續滑動屏幕,頁麵跳轉到一家屠宰場。
“這是位於G市G16區的一家屠宰場,宰殺動物70%為肉豬。三年前,屠宰場一名男子持砍刀將自己的老板和幾名同事活活砍死。這件事還上過熱搜,男子被圍堵的警察當場擊斃,警方對凶手進行藥檢確認凶手不存在吸毒,所以被認為精神異常導致。”
“據幸存同事回憶,男子平時情緒穩定,為人熱情善於交際,不存在精神問題。事發前幾天,有人看見男子躲在角落生吃屠宰場宰殺的新鮮豬肉,被舉報了幾次,扣光了一個月工資。所以產生了報複心理。”
隨著秦文霖話落,電子屏幕上出現幾張屠宰場照片,遍布紅色燈光的場景中,懸掛著四分五裂的肉豬,畫麵中間的男子表情陰冷得仿佛沒有靈魂的屍體,牆壁四麵都是飛濺上去的血跡,還有一些剁碎的人體組織。
後座一位女生發出短促的尖叫,她男朋友坐在她身旁,同樣一臉菜色。
男生突然站起身,打斷了秦文霖的講話,“這種事情應該交給更專業的機構吧?G市政府都沒有相關的說法,一年才幾個病例就拿出來大肆宣傳,不怕引起恐慌嗎??”
“總不能因為幾個案子,就讓學生都不能晚上出門?這玩意還沒喝水嗆死的幾率高,彆太離譜!”
秦文霖正色道:“研究社的目的,並不是限製大家的自由,每個人都有權知道真相,並作出認為正確的選擇,而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寄生病確實存在,且沒有特效藥,即使概率很低,也需要對它有正確的認知。”
男生不再多說,隻是嫌惡地說了一句“晦氣”,然後帶著他的女朋友離開了。
空氣有短暫的寂靜,一股尷尬的氛圍悄悄彌漫。
秦文霖滑動屏幕的手停了下來,她早就料想到,這件事不那麼容易,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絲失落。
關毅星突然站了起來,朝秦文霖鼓掌,“說得真好,社長。保持這個水平,沒問題的!”
一旁打著哈欠頂著黑眼圈的丁朗也附和起來,“是啊,這種事情本來就會遇到困難,沒必要沮喪。”
秦文霖恢複笑容,重新將目光轉回屏幕上。
研討會很快接近了尾聲,奚榕在備忘錄裡碼下了最後一個字,將手機塞進兜裡。
整個研討會,奚榕表現得很認真,還會時不時在手機備忘錄裡記錄些什麼。
秦文霖很欣慰,覺得獲得學生會的認同還是有些希望的。畢竟以後舉辦活動,需要學校場地,都得通過學生會的同意。
關毅星很有待客之道地將奚榕送到樓下,並有說有笑聊著天。
寄生病的話題比較沉重,才看完幾小時的研討會,關毅星不想再給奚榕腦子裡灌輸那些訊息,而是簡單地聊著日常。
奚榕卻很心不在焉。
關毅星道:“學長……是不是這次研討會讓你不開心了?”
奚榕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關毅星,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沒關係,學生會的事不必勉強,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我不想給你帶來困擾。”
“我會考慮。”遲疑了一會,奚榕點頭回應,“你忙去吧,我先回宿舍。”
關毅星略顯憂愁的臉上恢複笑容,朝奚榕揮揮手,“好,下次請你吃燒烤。先走了。”
說完,關毅星消失在樓道裡。奚榕望著空蕩蕩的樓梯口,依然沉默不語,表情凝重。
他確實感到困惑,卻不是因為看了一下午的寄生病相關PPT。
他剛才在思索要不要把事情告訴關毅星,但鑒於之前的腦花事件,以及從小經曆的那些怪事,他正處於高度自我懷疑中。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從他踏入寄生異形研究社的那一刻,就聞到一股詭異的氣味,他很確定氣味來自研究社裡的某個人。
是類似死老鼠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