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血腳印從茶水間一路蔓延到走廊,少年踩著遲緩的步伐喃喃自語,“不是他們,逃走了,沒有爸爸要的,食物……”
血水不斷順著他的指尖落在水泥地上,那是一雙細長尖銳的手指,能輕易剖開破肚,將人撕碎。
他邊走邊環顧四周,空無一人,兩米距離的前方,地麵上有一小塊類似劃痕的血跡,他笑了。
是熟悉的血的味道,是那些學生的其中一員,應該是逃跑的時候摔破了膝蓋留下的血痕。
少年往前走了一會,在戲劇社附近又發現了同樣氣味的血痕,戲劇社的門沒關,裡麵有很多雜物,堆放著社團演繹的道具,看上去很好藏人。
他走進了戲劇社,腳趾踩過之處留下一片黏膩的血漬,他站在門口細細觀察了幾分鐘,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身後的肢體縮回身體,變成一條條銳利的“箭矢”,胡亂朝雜物堆射去。
道具在切割之下四處亂飛,鏡子、櫃子、儲物箱全部沒有幸免,被擊打得淩亂不堪,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一條條“利箭”擊碎物品後又迅速回縮進少年的身體中,他好像聽到了細微的動靜,在射穿衣櫃的時候。
少年思索一會,決定查看衣櫃裡的東西,門外卻傳來更大的響動。
關毅星在走廊上罵臟話,類似於“你爹是臭傻逼,你是臭傻逼教的小傻逼”之類的,青春期的男孩子最聽不得這種話,馬上轉移目標朝走廊去了。
“我靠,這招居然是有用的嗎??”關毅星身後的丁朗震驚。
下一秒,少年便如餓狼般朝他們撲過去,關毅星拔腿就跑。
還在衣櫃裡躲藏著的秦文霖和陳芊羽嚇出了一身冷汗,衣櫃門和牆壁上有幾個圓形的洞,是剛才怪物的“利箭”留下的裂孔。
秦文霖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脖子,剛才,怪物的“利箭”就在離她脖子幾毫米的地方,她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了,比在茶水間還要生死極限。
她喘著氣,平複好心情,眼前的陳芊羽更是冷成了冰雕,即便怪物離開了,她也不敢動彈,秦文霖安慰她,“他走了,暫時沒事了。”
陳芊羽這才猶如溺水後重新呼吸的人,猛地喘了起來。
兩人用了兩分鐘調整情緒,陳芊羽道:“剛才的聲音,是關毅星吧?”
“嗯。是他幫我們把怪物引開了。”秦文霖低頭思忖,“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
她的聲音很低,細微得像是蚊吟。
“沒事的,會沒事的。”陳芊羽一抹淚,更像是安慰自己,“他比我們跑得更快,比我們活下去的機會大一些。”
她說完,仿佛沒法自己說服自己一般,陷入悲痛的沉默。
在怪物麵前,男女根本沒有差異,要不然周斌也不會死,所有人都死得沒有尊嚴,輕而易舉就失去了生命,什麼都沒有留下。
秦文霖想起了關毅星這個學弟,雖然是大一新生,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久,但他是最經常給她鼓勵的人,在社團不被人看好的情況下,積極幫助她。
作為研究社的社長,她不能坐以待斃。
衣櫃門被推開,秦文霖走出了櫃門,“我不能見死不救,芊羽,外麵太危險,你就在這裡呆著,看情況行動,保護好自己。”
“文霖?!”
陳芊羽沒能阻止秦文霖離開,她不敢出去,又把衣櫃門關上,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
她開始想念遠在小鎮的父母,還有從小養大的狗狗,想著寒假回家見到他們,一起吃年夜飯的樣子。
如果她可以活下去的話……
*
奚榕回到了樓道處,他不知道,在他陷入幻境的時間段裡,這棟樓中正在進行一場社團大逃殺。
與之前不同,這次的樓道能看到儘頭,是真實的舊校舍建築樓,他在往研究社方向走。
他要找到關毅星,確認他的安全。
一路走來,基本是摸黑前行,奚榕也不清楚自己到沒到達三樓,隻看到前方模模糊糊的,似乎站著一個人。
一個少年背對著他,像座直立的雕像。
奚榕停下了腳步,感受到了危險,打算觀察一陣,等待了好一會,少年人紋絲不動,沒有移動的打算。
空氣越發焦灼,他的手心有些出汗,他活動了一下略微發麻的手指,嘗試走前去看看。
肩膀傳來冰涼的觸感,那股涼意在接觸肩膀的瞬間麻痹全身,奚榕定在原地,稍微側頭用餘光看了眼肩上的東西,搭在肩膀上的是隻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手。
奚榕也不明白自己怎麼看清的,他其實有些近視,照理說不可能看清楚,但他確實將那隻手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到它沒有血管和指甲。
心臟劇烈搏動了一下,他條件反射地轉過身,身後卻什麼都沒有。他隻能聽到自己愈發清晰的喘息聲。
少年人還站在前方,身後又有不知名的危險,奚榕陷入進退兩難的焦灼境地。
小腿上冰涼的觸感轉移了奚榕的注意力,是一條細長的尾巴,勾了他一下,然後溜走了。
奚榕隨著尾巴的方向看去,黑貓在樓梯口歪著頭看他。
“不要靠近他,危險。”他聽到黑貓說話了,但黑貓並沒有張嘴。
儘管事情詭異,但他還是打算遵從黑貓的提議,離少年遠一些。
那少年卻突然動了,他匍匐在地上,四肢擺成蜘蛛的形狀,以極快的速度攀上牆壁,閃電般往樓上去了。
數秒後,樓上傳來男人的叫聲。
音色很熟悉,是關毅星。
奚榕先是一怔,沒有多想,快速上了樓。
事發突然,黑貓懵了一會,煩躁地甩動尾巴,在地麵敲打出“啪啪”聲。很快,它也跟了上去。
聲音是四樓的某間實驗室傳出來的,室內器材東倒西歪,桌椅四分五裂在房間各處,堆成好幾簇小山。
“小山”中似乎埋葬著一具屍體,已經血肉模糊。
關毅星被少年死死抵在窗口,窗沿全是破碎尖銳的玻璃,每一片拔下來都能成為殺人利器,上麵還沾著新鮮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