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落款:池頻,並附言:很想你。
奚榕將信件來回翻,這才察覺到,似乎每一封信落款後麵,都會寫個類似“很想念你”這類的附言。
奚榕後知後覺,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重點在這裡……
他拿起筆,根據記憶重新複刻了第二版的回信內容。
不一樣的是,他在結尾加了一行字:我也很想念你,表哥。
這次寫完,奚榕幾乎毫不猶豫,三兩步過去,將信件塞入郵筒。
果不其然,郵筒後麵的那扇門開啟了,回答正確。
奚榕算是明白這個遊戲的重點了,按照自己的真實所想來是不行的。
行吧,隻是扮家家酒的話,那就看誰演過誰,他也擅長這個。
奚榕走進了解鎖的房間,房間裡的果然是舅媽。他走過去正要說什麼,才發現被昏暗視線遮擋的地方,全是小男孩的屍體。
驚悚的是,所有的小男孩,都長著奚榕的臉,也就是說,他看到了十多具自己小時候的屍體。
房間儘頭,舅媽捂著頭魂不守舍,嘴裡念叨著“彆怪我,彆怪我,我勸過他的。”
“這是怎麼回事?”奚榕喃喃自語。
阿生道:“精神力影響下,會有一些關於被催眠者的內在精神具象。這個具象有可能是快樂的也可能是恐懼。”
“這個女人恐懼著小時候的你,或者說,她在懊悔。”
奚榕朝屍體靠近,發現有撞碎的貨車部件殘留,所有的細節,都指向6歲那年的車禍。
奚榕心情平靜,腳邊的屍體也同樣平靜無波。
很難說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想,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平行世界的話,這些屍體或許就是自己6歲那年的樣子。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平靜地死去。
這些年他偶爾會想,如果沒有阿生,他真的在那天死了,這兩個人會後悔嗎?
奚榕看著瑟瑟發抖的舅媽。
原來她真的會後悔,後悔沒有阻止她那瘋狂的丈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後不後悔也不重要,期待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畜生行徑後悔,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悲哀,還期待他們的溫情,是可悲的。
他要做的,是走向更好的生活。
“阿生,你可以控製她吧?畢竟她身體裡有你寄生的東西。”奚榕淡淡道。
阿生沒有說話,用行動回應了奚榕,隻見舅媽雙目空洞,像提線木偶一樣站了起來,晃晃悠悠跟隨奚榕走出了房間。
一走出門,空間的布局變了,困住舅舅和朱子銳的房間還在,原本寫信的空間變成了一間廚房,裝修像是T國田園風格。
牆壁上出現幾個大字:池頻表哥,生日快樂。
奚榕隨意瞟了眼廚具和材料,蛋液分離器、打蛋器、低筋麵粉、刮板……烤箱……
明白了,這次是要他做生日蛋糕。
還真是為難人,他可不會烘焙,這還要現學。
這麼想著,他前去看了眼櫥櫃,還真有一張蛋糕食譜,焦糖伯爵紅茶芝士蛋糕。
奚榕皺眉,用料真多,還挺麻煩。
他係好圍裙戴上手套,開始用蛋液分離器,接著,不帶任何情緒地打發著蛋清,時間久到走神。
想到剛才寫的信,池頻曾經提過好幾次,問他為什麼不回信,即便通訊技術發展後,能用手機聯係,池頻偶爾還是會問起信件的事。
那幾封沒有回複的信,似乎成了他的執念,所以才非要強迫他寫。
而現在,又讓他親手做蛋糕為他慶祝生日……
他想起池頻出國前說的話。
“我會在國外努力讀書,等我有了自己的家,就來接你,你跟我一起出國好不好?”
所以……這間T國田園風廚房,該不會是在國外吧?模擬在國外的生活?
接下來又會是什麼呢,就他表哥那令人堪憂的精神狀態,難說還會有什麼更離譜的事……
【阿生:“我感受到了一點他所在的方向,對方精神力跟我不相上下,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稍有動作,就會被察覺。”】
【奚榕:“行,那就讓他沉浸式體驗一把如膠似漆的感人兄弟情。”】
奶油打發過頭失敗了一次,蛋糕胚烤糊了兩次,在奚榕的堅持不懈下,終於做好了一份麵相過得去的生日蛋糕。
蛋糕裝點花紋,點上蠟燭,奚榕的動作細致入微,哪怕手法生疏,他認真投入的模樣,也足夠抹平他的缺點。
他的笑容溫和,眼型天生的有些彎,笑起來的時候,即便隻是輕微的弧度,也讓他看起來深情款款,有種被他全身心偏袒的錯覺。
他解下圍裙,將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他坐在桌前,依然笑容滿分,“表哥,生日快樂~”他雙手合十,“我給你唱首生日歌吧,在這期間,你許個願望。”
蠟燭點燃,奚榕唱了歌,為了應景,他唱的是英文歌。
他不太會唱歌,甚至有點五音不全,奈何聲音好聽,能讓人忽略他的跑調。
唱完生日歌,奚榕自顧自對著空氣拍手,仿佛真的幫誰過了生日,“表哥,你許了什麼願望?我能聽聽嗎?”
他期待池頻說話,這樣也許能讓阿生更準確找到目標位置。
但大概率等不到說話,不出所料,牆壁上多出了一行字:永遠不要拋下我,永遠在我身邊。
奚榕沉默。
字又多了幾個:答應我!
“好呀,表哥,都聽你的。”奚榕乖巧回答。
池頻隻是想要一個不會對他說“不”的玩偶,他照做就是了。
中間的門也解開了。奚榕進入後,看到了陡峭的山路,兩邊火焰熊熊,像是滾燙的岩漿。
舅舅在山壁前挖礦,嘴裡神神叨叨,“仙人告訴我,裡麵有金礦,再挖一會,一會就有,堅持就是勝利。”
沒等奚榕說什麼,阿生先一步控製了舅舅,把他帶出了房間。
牆上的字變了:他們不愛你,你為什麼要救他們?
字停了一下,繼續顯示:是為了……朱子銳?
奚榕沒有理會,走出房間時空間又變了,這回變得徹底,從室內變成了室外。
藍天白雲,空氣清爽,白鴿飛過,奚榕站在噴泉旁,身後是古老的歐式鐘樓,整個廣場複古而浪漫。
眼前出現一位高大健壯的白人男性,他捧著一束藍玫瑰,滿心滿眼都是奚榕,他正在向奚榕求婚,“我對你一見鐘情,我們結婚吧?”
奚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