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4直播間排名持續上漲，順利進入了前五。

無論是直播間還是社區群裡，說話的人都越來越少，奚榕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出去到了外麵。

他跑到門邊，很輕鬆就將直播間的門推開了，他加快速度出門，坐電梯去到3號樓樓下。

樓下人頭攢動，奚榕到達時正好看到趙組長擠入人群中的背影。

趙晏良仰頭看去，穆小棠大半條腿在九樓窗戶外邊，一居室空間不大，窗戶也很狹小，稍微一個動作能連帶整個身體都在搖晃，意外墜落是分分鐘的事。

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幾人還在冷嘲熱諷，說穆小棠隻是為了人氣她不會真的跳之類的，還要打賭輸贏。

趙晏良怒上心頭，猛推了說風涼話的男子一下，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閉嘴。

接著苦口婆心勸說穆小棠，“穆小棠，你冷靜一點，沒必要采取這種方法！一切還都沒有定數，不要過早給自己判死刑！”

他發現樓層太高，聲音根本傳不到穆小棠耳朵裡，他隻能掏出手機快速碼字發到群裡。

2-806：穆小棠，我是異常調查組的趙晏良，現在的夢境世界罪魁禍首是異形生物，在夢境存活下來的最好方法，除了贏得比賽，還有一點更為重要，那就是穩住心態，不能喪失鬥誌！

2-806：你先下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無聊：我說警官，雖說這裡是夢境，可比賽規則是公平的，您那麼聖賢愛民，幫了她，不如也幫幫今晚要淘汰的另外20人唄。

X99：我的媽呀，穆小棠快拿第一了，我去，這種方法還真是有用？

我是媽寶：什麼，穆小棠要打敗塗一泓了，真的假的！？

穆小棠不動了，她隻是坐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趙晏良發的那幾行字看，她沒有穿鞋的腳凍得麻木，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吹乾了她的淚水。

趙晏良還在不斷勸說。

奚榕在人群中默默注視著一切，突然眼前一黑，再睜眼時，他發現他又回到了房間裡，時間正好是淩晨12:00。

奚榕恍然大悟，直播已經結束，他們被夢境主人強行拉回了直播間裡，等待排名公布。

男人拍著掌，止不住大笑，“精彩精彩，這個比賽越來越有意思了，原來還能用這種方式獲得人氣，我受益匪淺。”

在男人話落的瞬間，排名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奚榕沒有覺得驚訝，他已經隱隱有預感。

第一名：穆小棠，333票，總熱度3110。

第二名：塗一泓，815票，總熱度1213

第三名：薑耀，245票，總熱度568

……

奚榕進了前十，排在第七，而趙晏良在21名。

這次的第一名跟前幾次都不一樣，前幾次排名，總熱度與票數是成正比的，而這次的穆小棠，因為直播間觀看人數和彈幕前所未有的多，總熱度值將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而排名比起票數，更側重於熱度值。

“穆小棠，你讓我刮目相看，今晚的你是人氣之王，你不再是普通的女孩，你在我眼中光芒四射！”聽得出來，男人很興奮，“一個毫無存在感，人生隻是按部就班，這樣的生命毫無價值！在這一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你，太美妙了，這前所未有的感覺！”

“穆小棠，我看好你！請繼續用你的瘋狂，讓每個人都注視著你吧！”

奚榕對男人的中二發言有些無語。他發現了不易察覺的一點，這個男人挑選的宿主，要的不是受歡迎，而是“被看見”。

如果單單隻是想被人喜歡，票數才是至關重要的，每個人手中有一票，隻能權衡投給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

而總熱度的排行，不一定是被所有人喜歡，黑紅也是紅，比起受歡迎，這更像是“存在感”。

奚榕小聲喃喃：“這麼急需存在感，是因為他之前毫無存在感嗎？所以新的宿主，必須是人群中最閃亮的那一個？”

他聽見阿生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句，“弱智。”語氣充滿鄙夷。

奚榕暗笑，他懂阿生的意思，阿生是隱蔽型獵手，最見不得這類顯眼包。尤其對於寄生物來說，越低調越有利於成長，越顯擺越容易翻車。

接下來又是淘汰懲罰時刻，奚榕選擇眼不見為淨，雖然還是能聽到熊熊火焰燃燒的聲音。群聊裡發出感慨的人少了，看多了之後，人為了自我療愈，會變得冷漠麻木，這一點可悲又可怕。

接下來是40進20，參與比賽的人數越來越少，票數也會越來越集中。奚榕思索了一下，趙晏良在21名，有點危險，如果能找到趙晏良，他打算提醒他一下。

第二天，奚榕洗漱完，一出門就看到了趙晏良在樓下抽煙。

因為在夢境裡，他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奚榕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憔悴。

見到奚榕前來打招呼，趙晏良掐滅了煙，將煙頭丟到了垃圾桶。

自從趙晏良說要找幕後黑手後，奚榕有兩三天沒見到他，用腳趾頭猜也知道，他幾乎是浪費時間，一定沒有結果。

奚榕沒詢問趙晏良關於夢境主人的線索，而是開門見山說：“趙組長，直播宣傳反詐和防盜安全知識，是無法吸引觀眾的，在這個需要用跳樓吸引注意的夢境空間，不能太墨守陳規。”

21名在淘汰的臨界點，不爭取進步麵臨的就是死亡懲罰，趙晏良也深知這一點，即便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他還是左右為難，無論是他的職業還是他的性格，都無法做出以淘汰彆人為代價的舉措。

見趙晏良沉默不語，奚榕走到他身邊，在樹蔭下仰頭看他，神情真摯，“趙組長，要解救更多的人，起碼要讓自己活下去。”

“我的命並不比他們重要。”趙晏良看了奚榕一眼，又移開視線，奚榕繼續走到他的視線裡，“你說得沒錯，命無高低貴賤，你無法做出選擇，那你就聽我的。”

“這個世界可以沒有我，也不可以沒有你趙組長。”奚榕很平靜地說著，趙晏良卻從他的眼睛裡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炙熱，“你是異常調查組的趙晏良，你如果死了，或者瘋了，在寄生物滲透人類社會的今天，會發生什麼？人類自己亂做一鍋粥，等到下一個趙組長出現，又要等到幾時？”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人無貴賤，能力卻有高低。異形在不斷進化，它們的能力越來越強，你趙組長舉步不前，是否也是‘逃兵’的一種表現呢？”

奚榕的一番話，讓趙晏良心中激起一絲波瀾。

作為異常調查組的組長，他時常感到身不由己，他在一個又一個案件中操練成長，調查組是個很新的組織，他也還不夠有經驗。

躊躇了良久後，趙晏良動搖了，他緩緩問：“你有什麼建議嗎？我對這方麵實在……”

趙晏良看到眼前唇紅齒白的青年微微眯起了眼，有樹蔭的光照在他臉上。

兩天前，趙晏良還在腦子裡想象過奚榕淘汰的樣子，當時還動了惻隱之心，現在看來，這名大學生遠遠比自己想的受歡迎，他自己才是需要被擔心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