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榕完全清醒了,隨著意識的凝聚,視物能力也越來越清晰。
他發現,他枕在阿生的手臂上,他的右臉近乎貼在阿生的胸膛位置。
夢裡抱著的冰袋原來是阿生!?
奚榕腦子裡承載思緒的齒輪正在高速運轉,然後被一根線纏住,突然就卡殼了,腦袋嗡嗡作響,發出警報聲。
嗯?什麼情況?看不懂,阿生為什麼這麼做??
他發著懵,隻能乾巴巴瞪眼,死死盯著阿生的睡臉看。
阿生怎麼睡得這麼沉?平時一有動靜,都能察覺啊。
裝睡的吧?
奚榕挪了一下身子,往阿生身上貼得更近了,他輕拍阿生的胸脯,小聲呼喚,“阿生?”
阿生毫無動靜,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他繼續問:“你為什麼抱著我睡覺……?”
小黑人動了,依然沒有睜眼,就那麼保持著睡覺的姿勢。他的身體開始化開,變成黑水,緩緩回到奚榕身體裡。
奚榕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黑影縮到自己的身後,然後徹底消失在床上。
他摸摸自己的後背,隻摸到冰涼的空氣。然後無論奚榕說什麼,阿生都不做理會,直接擺爛裝死。
臥室回歸寧靜,隻留奚榕一個人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奚榕在床上發愣。是不是他想多了?
他不能按照人類的思維看待阿生,可能在阿生看來,變成人形和變成貓咪沒有區彆?
一直以來,阿生都會在晚上變成貓咪,睡在他身邊,現在隻不過變成人形而已,或許並沒有特彆的含義。
隻是他作為人類,看待人形的阿生,會覺得這樣的行為過於曖昧,而百思不得其解。
奚榕起來關窗,然後繼續躺回床上嘗試入睡,事與願違,他收獲了一整夜的失眠。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阿生大可以直白告訴他,現在一聲不吭拒絕溝通,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奚榕盯著天花板,想到這些天阿生的態度,平時不理他,他都能理解,剛才明明可以解釋清楚。
他越想越氣。
行,裝死是吧,等著!
奚榕還是小睡了一會,他很早就醒了,不到6點鐘就早起晨跑。
跑了40分鐘,大汗淋漓。消化了一晚上的胃空空蕩蕩,他感覺饑腸轆轆,路過早餐店看了一看,沒買,徑直回家去了。
回到家,洗了個酣暢舒服的澡,奚榕坐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書,摸準時間差不多,準備去學校上課,今天早上有兩節專業課。
從出租屋到G大,要坐半小時地鐵。奚榕在地鐵途中,已經感到了胃部的不舒服,但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
他現在抵抗饑餓的能力很差,這是寄生帶來的副作用。能維持健康的身體,已經是阿生克製汲取宿主營養的結果了。
很快,G大地鐵站到了,奚榕出了地鐵,馬不停蹄往G大趕。
一上午平平無奇地過去,又到了午飯時間,食堂人滿為患。奚榕沒有去食堂,而是找了一處清淨的花壇坐下,在植被環繞中看書。
胃又開始隱隱作痛,奚榕揉了揉肚子,沒有停下閱讀的意思,他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紙質書上,直到書上的字跡變得重疊交錯,眩暈起來。
胃絞痛讓他臉色煞白,他用書掩住麵容,痛得低聲呻|吟。
他聽到阿生發出了輕微的歎息聲,呼吸也變重了。
阿生道:“我投降。”
奚榕的額間疼出了薄汗,被遮擋的唇角輕輕揚了起來,是一種計劃得逞的喜悅。
這孩子,有時候做事也挺出格的……阿生有點鬱悶。
這事是他的錯,沒了那隻小章魚在一旁,是他過於放鬆警惕了,他沒想到自己會睡過去,被奚榕發現。
“快去吃飯。”阿生的聲音嚴肅了幾分。察覺到對方想跳過話題,奚榕趁機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大半夜抱著我?”
阿生又是一陣沉默。
奚榕輕笑,嘴唇有點發抖,“又不理我了……?”
“……不是不理你。”阿生低沉的嗓音語速很慢,“我在思考一些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才選擇沉默。”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觸犯到你的私人領域了?如果你很介意夜晚的事,我不會再那樣做。”
這回換奚榕沉默了。
觸犯私人領域了嗎?似乎是觸犯了,他想回答“是”,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好,又想說不是,也不對,感覺怎麼回答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