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天光 | 五 “時同學,你旁邊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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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巷聽到時溫忍在叫自己的名字,手一抖,差點一頭栽下去。

雖然一頭栽下去也不會怎麼樣,但是,他要麵子,也有尊嚴。

路巷:“……”

他深吸一口氣,立正站好,露出了一個比職業假笑還假的微笑:

“這邊是您的專屬叫醒服務,沒想到還沒服務,您先醒了,這邊給親親進行售後,請問您要退款嗎?”

時溫忍:“……我造了什麼孽一睜眼就要看見你這二百五。”

路巷痛心疾首:“這麼說可就傷人了啊,我可是放棄了你家柔軟的床千裡迢迢跑過來看giegie的呢!”

“……”

時溫忍差點哇的一聲吐他身上。

“而且——!”

路巷伸出一根食指,虛抵在他的嘴唇上,振振有詞道:

“剛剛你被子沒蓋好,所以我幫了個忙,主要是你校服壞了然後我……”

他頓了一下,低頭看見時溫忍早就重新換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燦爛一笑,語氣裡充滿了慈愛與關懷:

“有一種衣服壞了叫路巷覺得你衣服壞了,有一種冷叫路巷覺得你冷,像我這麼體貼溫柔無微不至深情專一的男……性 | 朋友,不值得你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發誓跟我一輩子在一起嗎?”

時溫忍麵無表情:“我可以把你打得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發誓你一輩子都做個正常人,要試試嗎?”

路巷微笑著後退:“不必了親親,店家這邊沒有挨打服務呢親親。”

時溫忍這才收回蠢蠢欲動的手,轉過頭去佯裝生氣,不和路巷搭話。

有人表麵裝冷酷,其實心率直逼一百五。

他當時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睛,視線被路巷放大的輪廓所填滿,他幾乎是有那麼幾秒,出神地盯著少年清晰的下顎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隱隱約約感覺額頭的傷口不那麼疼了。

反之,另一種感受代替了疼痛,並且越來越強烈——

路巷剛剛俯下身,是不是要吻他呢。

這個念頭出來的一瞬間時溫忍覺得血液直躥腦門,耳垂明顯有種燒起來的感覺,心跳再一次不受控製。

那發自一種最原始最衝動的,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情感。

所有情緒在那一刻催促著時溫忍轉過頭,被洶湧如波濤的勇氣推動著,他盯緊了路巷的唇,溫熱的氣息掃過對麵少年的臉龐,就在唇畔近得近乎乎要相撞的時候——

繃到極致的最後一點理智,把時溫忍連人帶心徑直拉回現實。

他立馬把剛剛自己腦子裡過了十幾遍的幻想通通打碎,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根,一邊慶幸自己沒有一個衝動親上去,另一邊毫不留情地在心裡把自己罵了一萬遍。

——出息。

路巷同樣驚慌,時溫忍想要吻下來的那一刻他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想好怎樣跟他解釋和自己接吻沒有觸感這件事,不曾想箭已拉在弦上,他先收弓退卻。

路巷半是遺憾半是慶幸,他退回身,瞥了一眼時溫忍的傷口,收起了剛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認真道:

“好好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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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忍醒過來不久,有個男孩就進來了,是早上他幫忙解圍的同學。

男生很客氣地自我介紹:

“薑唯意,早上謝謝了。”

“舉手之勞。”

時溫忍同樣回以禮貌的微笑,隨手就往旁邊一指:

“這位是我朋友路巷。”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對麵薑唯意的神色一愣,然後變得奇怪起來。

對麵的人似乎是斟酌了片刻,才出聲提醒:

“時同學,你旁邊沒有人。”

時溫忍本來還想著兩人互相打個照麵,沒想到薑唯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他一時愣在原地。

“……你說什麼?”

薑唯意聳聳肩,指向時溫忍身邊空空如也的空地,他也同時轉過頭去,原本站在那裡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奇了怪了……”

時溫忍托腮思索,自言自語道:

“這家夥這麼靦腆怕生麼?溜得也太快了點,明明剛剛還在。”

薑唯意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臉上表情始終沒有怎麼變化,他張了張唇,最後還是終止了這個話題: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薑唯意略一頷首,轉身推開門離去,在他虛掩上門後,抬頭望向那個站在角落裡的男人。

“薑秋衡。”

他衝角落裡的男人喊了一聲。

“叫哥。”

男人合上病曆本,輕敲在他的腦袋上,溫言道:

“你想問那個小朋友的事?”

他彎下腰,語氣溫和耐心,下垂的眼裡含著笑意,但是卻莫名地讓薑唯意感到無形之中的壓迫。

“很遺憾,他是存在精神類的疾病,剛剛口中的路巷,大概率是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薑唯意聽後,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開得了口,他闔了闔眼,表情有些遺憾,聲音卻聽不出絲毫為之惋惜的波瀾:

“這樣啊……”

薑秋衡扶了扶眼鏡,叮囑他:

“暫時先不要告訴他。要等病人情緒穩定下來再說,或者讓他自己發現。”

薑秋衡看起來並不關心病房裡的人怎麼樣,隻是抓著薑唯意在身邊坐下,另一隻手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薑唯意略微瞥了一眼,看到他哥正在和彆人商議怎麼處理李姚的事。

“他會怎麼樣?”

薑秋衡沒有立馬回答他,氣氛安靜極了,等他打完了字鎖起手機,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

“你不用知道。”

“你……”

薑唯意皺起眉,要開口反駁什麼,但當他對上男人的那雙眼睛時,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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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時溫忍休息得差不多,薑秋衡就把他帶出了醫院,之後他直接回了學校,一進班級,時溫忍就瞬間感覺到各種異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全部隔絕,徑直走進教室,拉開椅子坐下。

一旁同學見當事人臉色不太好,也紛紛壓下八卦的心不多說了。

時溫忍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這種反應,讓那些想看他熱鬨的人失了很多興趣,竊竊私語幾句便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