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軍部星艦。
內部裝飾簡單,所有的通道門的製作材料用得都是雙層高強度合金,門扉厚重,遠比容靡手中的比賽機甲外殼防護性能要高,能夠抵擋重火力突襲。
這些通道門此時都敞開著,外層覆著一層白霜。
星艦內所有的金屬表麵都結著霜,顯然是受了星艦駕駛員逸散精神力的影響。空氣中的溫度很低,凍得容靡打了個哆嗦。
他抱著銀狼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容靡治療銀狼的精神域時就知道狼的主人受傷嚴重,八成也經曆了精神域失序。
這種情況下,還這樣大規模使用精神力……那位駕駛員要承受的代價嚴峻。
更何況,容靡一路走出接駁艙,沒有看見任何其他人員的身影。
這艘星艦上似乎根本沒有其他軍士,更沒有治療師。
“嗷。”銀狼低叫了一聲,掙動了一下,從容靡手臂間跳下去,帶著他走向通道一側的階梯。
一人一狼後穿過層層通道,走向星艦駕駛室。
拐過通道,空氣也變得更加冰冷,駕駛室大門近在眼前。
門半開著的,直麵通道的駕駛位上靠坐著一個人。
座位上的人似乎在等待容靡,駕駛位的方向並未正對控製台,而是斜對著艙門。
男人的精神力不間斷地輸向星艦,將大半荒星冰凍。他還戴著駕駛頭盔。但駕駛頭盔上的麵罩掀起,露出蒼白英俊的麵容。
容靡的步伐下意識一頓。
容靡:嘖。
是個帥哥。
還是那種看一眼心跳亂一秒還要在心裡感慨一句我天好帥的那種大帥哥。
就是這位帥哥駕駛員的狀態明顯很糟。
男人微微皺著眉,一手支著頭,緊閉著眼,似乎在忍受著精神域中難耐的痛楚。他的唇邊有擦過的血痕,那點血痕也是他唇上唯一的一點紅色。
他身上披著一件軍裝外套,軍靴下踩著的地板結著厚厚的白霜。沒有支著頭的另一隻手垂放在駕駛座的扶手上,指尖也掛著血跡。也不知道身上哪兒還有傷,蜿蜒的鮮血從他的手臂與手腕滑過,又順著垂下的手指向下滴落,濺在冰麵上。
銀狼踏過冰霜,走向他腳邊。容靡的步伐卻下意識的一頓。
在容靡腳步停頓時,男人睜開了眼。
與精神力同色的銀色雙眼中目光漠然,中央的漆黑瞳孔仿佛不見底的深淵。
他抬起眼看向容靡。
從從冰雪從天空落下的一刹,容靡已經能夠感覺到四周隱隱充斥的壓迫感,好像他已經踏入了對方的領地。
男人睜眼的刹那,這種感覺達到了巔峰。
容靡輕微抿了下唇角。
域場。
傳說中少數高級精神力者擁有的、能夠與亞蝶戰力相匹配的能力。
也是星際遊牧時代的人類已經失去的能力。
在容靡所在的“神女”號主艦上,許多人已經不再相信人類能夠展開域場。他們將曆史中不多的幾筆域場記錄,當作舊時代人類對力量的幻想。
星際遊牧時代的人們普遍相信,亞蟲雖然進化艱難,但進化完成後的能力遠勝於人類。
它們其實是比“人類”更加高階的生物。
而眼前坐著的男人以自己的存在反駁著這樣的認定。
“陸繹。”男人簡短開口,說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些許微啞,“星艦因事故墜落在荒星。”
容靡沒聽過這個名字。他花了幾秒鐘適應對方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冷厲氣勢,而後點了下頭,自我介紹道:“容靡。”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掃向對方披著的軍裝。
是件製式便裝,肩膀上沒有標識,看不出對方的軍銜。
不過這人的精神力等級這麼高,氣勢又盛,怎麼也得是那種主艦上的指揮官,或者核心作戰人員。
陸繹嗯了一聲,沒有多作寒暄。他放下手臂坐直身體,開口直接問道:“會開B型星外機甲嗎?”
還在猜測對方身份的容靡微微一愣,詫異看他。瞬間怔愣後,青年笑了笑,開玩笑般道:“這該不會是在釣魚執法吧?”
機甲分為星內機甲、星外機甲與雙行機甲三大類,也被簡寫為A型,B型與AB型。
機甲競技賽給所有選手發放的機甲是被稱為A型的星內機甲,而B型星外機甲則比A型機甲要大數倍,操作起來難度更高。
B型機甲是真正的管製機甲,除了軍部與經過軍部認證的民間星艦航隊機甲師,像原身一般的普通人,通常不允許訓練駕駛。
陸繹咳了一聲,而後將唇邊咳出的血抹去:“我的星艦裡有B型機甲。”
“重火力配置,審核材料齊全,能源充足,擁有軍部內網通訊權限。”陸繹語氣平靜。
“我會為你打開臨時駕駛權限。離開這片星域後,通訊信號恢複,請你將荒星的所有情況詳細告知軍部。”
這顆星球上的能量場太過混亂,所有對外通訊已經全部斷開了。
“你的精神力隻能通過冰凍勉強壓抑那隻高級冰蝶,不能把它在這裡殺死。”容靡坐在陸繹對麵的副駕駛座位上,幫對方補全計劃,“所以你想要在這裡拖住高級冰蝶,讓我出去求援。”
“星球上的這隻高級冰蝶已經達到了五級,正在進化為亞蝶的邊緣。如果讓附近的一兩支巡邏隊匆匆趕來,反而可能因為缺乏經驗,反直接變成滋養冰蝶進化的養分,所以軍部一定會從戰區抽調經驗豐富的軍團處理。”
容靡上前兩步,在他對麵的副駕駛座位上坐下來,想了想問道:“你們軍部的艦隊多久會來?”
“兩天以內。”陸繹語音平淡,“第一軍團第一小隊正在附近星域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