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錯,懷陽王若是求娶我就好了。”
肖培風入京不過短短半月,昔日說他德不配位的看客全部改了口,無數未婚女眷朝他拋出橄欖枝,他雖然回絕卻給彼此留足顏麵,更是惹得朝臣女眷喜愛。
再加上經常與太子殿下同進同出,來往密切,皇上此舉怕是在為太子殿下培養左膀右臂,日後輔佐太子登基,若是和懷陽王攀上關係,地位隻高不低。
謝可陽冷哼一聲,“我和哥哥商量好了,不回絕他。”
蘇嬌嬌驚訝道:“為何?你難道不怕他報複你,先奸後殺?”
謝可陽白眼道:“你有沒有腦子?且不說這門親事皇上親自下旨,我若回絕不僅得罪懷陽王,還拂了皇上的麵子,屆時我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萬一他就想讓我回絕然後借刀殺人呢?”
蘇嬌嬌沉思片刻,“有道理。你名聲本就不好,再回絕懷陽王求娶,他們就該說你眼高於頂不知天高地厚了。”
“再者說,皇上親自賜婚,懷陽王對我動手就是不滿皇上,我料想他不敢如此。”
“有道理啊!”蘇嬌嬌被她說服,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而且,以後你成了王妃,京城妄論你的人都得被降罪,好事啊!”
“輕點兒!”謝可陽瞪她一眼,“我打算日後跟他緩和關係,反正他動不了我,等他消氣我們還能和離。”
“對了,你們知道嗎?”戶部二小姐神秘兮兮地說。
“前不久,孫家想和懷陽王結親拉攏。”
一位公子道:“刑部尚書想拉攏懷陽王?他可是新後派!難不成想給四皇子鋪路?”
“可是懷陽王回絕了!”
提及這位四皇子,謝可陽麵色微冷。
當初替孫思曉向皇上討要賜婚聖旨的就是這位四皇子。
前皇後在太子殿下幼時病逝,三年後將四皇子生母立為新後,因此朝堂之上分了兩派,太子派和新後派。
太子派堅持入主東宮的人應該是前皇後之子,新後派則希望廢黜太子立四皇子為儲。
皇上坐山觀虎鬥,並未廢黜太子,同時扶持四皇子,讓他著手政務,前些日子朝中人人自危,猜測聖意偏向四皇子,尋得理由自會廢黜太子。可是時至今日,皇上與太子依舊父子情深,從未有過意見不合時候,實在令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所以太子派和新後派暗中爭鬥,孫思曉想和謝倦締結婚約,不僅僅有私心,其中還有一層意思:新後派想拉攏謝家。
謝老爺專心營繕之事,府中大小事宜幾乎都由謝倦做主,年紀輕輕就在幾次戰役中屢出奇招,立下汗馬功勞,同齡人難以望其項背。日後必定會成為扶持朝政的重要人物,新後派想拉攏他並不奇怪。
然而謝倦回絕了孫思曉的求親,便是拒絕了新後派的拉攏,在朝中屢次遭到新後派打壓,手中兵權被卸去大半,如今隻能在兵部當差。
雖然謝倦對此寵辱不驚,謝可陽卻為他抱不平。
如今懷陽王回絕了新後派的拉攏,大抵就是站在太子殿下這一邊。
想到這裡,謝可陽心裡稍微寬慰一些。
晚間,謝可陽頗有種塵埃落定之感,在青樓食肆和蘇嬌嬌小酌幾杯。
隻可惜謝可陽不勝酒力,沒幾杯就喝得酩酊大醉,蘇嬌嬌比她好些,尚且能夠站穩腳跟。
當謝府小廝前來詢問時,得知謝可陽醉得不省人事,立刻回府稟告給謝倦。
可憐謝倦忙碌一天回到家中,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青樓食肆。
隻不過等他到時,食肆外已經停著一輛金漆馬車。
這廂蘇嬌嬌扶著腳步虛浮的謝可陽走出大堂,兩位陌生丫鬟率先接住了謝可陽。
謝倦瞧見丫鬟穿著,心中已有眉目,走到金漆馬車前,拱手道:“多謝王爺照拂小妹。”
馬車簾子被夜風輕輕掀開,露出一角墨綠袖袍。
“無妨。夜間風涼,回去讓人給她熬一些生薑解酒湯,免得頭疼。”
謝倦垂首道謝,略微遲疑後,問道:“王爺,雖不知小妹與您有何嫌隙,不過大抵能猜到一些。小妹被嬌慣壞了,口無遮攔,幼時頑皮偷偷與太子殿下南下,險些死在南方,因此留下了陰影,並非真心對王爺不敬,還請王爺見諒。”
那人沉吟片刻,細白手指挑開窗幔,透過朦朧月光看著被丫鬟背上馬車的謝可陽。
“謝將軍放心,培風並未放在心上。”
謝倦蹙眉,“那您為何向皇上求娶可陽?”
短暫沉默後,肖培風抬手遣散下人,說道:“謝將軍,皇上已有廢儲之心。”
謝倦渾身一震,臉色蒼白至極。
“侍郎大人專於營繕頗得民心,再加上你這個難得的人才,四皇子不會對你們動手。但是為了牽製謝家,四皇子曾向皇上討要賜婚聖旨納謝姑娘為良娣。”
所以,孫思曉才會趁機讓皇上賜婚於自己和謝倦。
謝倦靜默良久,問道:“為何朝中沒有消息?”
“我向皇上施壓,勉強牽製住了他。”
謝倦緘口不言,又問:“廢儲一事可有轉圜餘地?”
夜風徐徐,吹來一聲歎息。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