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謝可陽被折騰得夠嗆。
侯衣房的姐姐們不僅量了身形尺寸,還為了她挑選了合適的發飾和首飾,不得不說姐姐們眼光毒辣,隨意打扮都比謝可陽自己盛裝出席好看得多。
“要我說啊,京城名門女眷中,也就是咱們謝二小姐襯得上懷陽王,否則誰站在王爺身邊都得遜色三分。”一位姐姐為謝可陽梳理頭發,不禁笑歎道。
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謝可陽本就是個俗人,看著鏡中唇紅齒白的自己,神情不免羞澀。
“慎言!”善聽姑姑走在她身後,冷著臉敲了敲她的後腦勺。
謝可陽正欲開口,忽然透過銅鏡看到了跟在善聽姑姑身後走進來的孫思曉,臉色頓時難看幾分。
“姐姐真是好眼光,思曉在懷陽王身邊怕是就該無地自容了。”孫思曉走在謝可陽身側,垂眸與鏡中的她對視。
候衣姐姐臉色煞白,忙跪拜在地,磕頭道:“奴婢失言,孫小姐請勿見怪。”
“孫小姐這是作甚?難不成見麵不誇你兩句美若天仙就是罪過?那我是不是也該跟你去天機閣走一趟?”謝可陽絲毫不避諱與她對視,說完後俯身蓋住候衣姐姐顫抖的手背,神色嬌憨,“姐姐給我梳頭呀。”
候衣姐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孫思曉行了禮繼續為她梳頭。
“孫小姐,若是你天機閣的規矩,日後再見我定要誇你一句貌比西施,如何?”
孫思曉瞪視她,如何聽不出謝可陽話裡諷刺意味?她沉著臉,冷厲目光盯著謝可陽,懷陽王和她的婚事京城已是人儘皆知,想必不久後就會傳遍全國,孫思曉實在不明白,按照張栩所言,兩人應是入京就結下了仇,為何懷陽王會主動向皇上求娶謝可陽?
此前自己代替孫家主動拉攏,被懷陽王婉拒,事後父親試探過幾次,雖然王爺婉拒自己卻並未打算與孫家交惡,儘管被皇上安排在太子身邊,朝堂之上也並未偏向太子那方,所以懷陽王的立場他們始終搞不明白。
孫思曉沉默地看了她許久,四皇子也曾向皇上求娶謝可陽,原因自然是為了拉攏謝倦,不知為何皇上沒有應允,可是懷陽王的目的會是什麼?他在京城沒有根基,難不成是想將謝家作為後盾?倘若如此,他理應知道謝倦與太子交情甚篤,和謝可陽成婚在四皇子和父親看來就是站在了太子那一方。
“看什麼看?”
她愈漸深邃的眸光讓謝可陽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由坐直身體。
孫思曉微微回神,看見謝可陽臉上不加掩飾的嫌惡,眼神極其複雜。謝可陽這種頭腦簡單的女子,若是沒有謝家和太子作為後盾恐怕早就不知死過多少回,謝侍郎醉心營繕之事,無心朝政爭鬥,謝倦與太子自幼相識情誼深厚,為人正直剛硬,寵辱不驚,他們絕不會將謝可陽當做聯姻工具,去鞏固自己的野心和地位。
聽說賜婚聖旨出來後,是謝可陽自己同意他們才向皇上複命。
一時間,孫思曉竟覺得有些羨慕。
謝可陽狐疑道:“孫思曉你沒病吧?這麼看著我作甚?你不會還在打我哥的主意吧?我告訴你,不可能!”
孫思曉白她一眼,“你不知道?”
“什麼?”謝可陽神色疑惑。
善聽姑姑說:“孫小姐和四皇子殿下已有婚約,下月初一完婚。”
謝可陽神色一怔,難以置信道:“你要和四皇子成親?你不是喜歡我哥嗎?”
孫思曉垂下眼簾,嘴角笑容有些嘲弄,“喜歡又如何?”
謝可陽覺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低聲問道:“難不成也是陛下賜婚?”
“不是。”孫思曉搖頭。
她們向來勢同水火,謝倦婉拒她後,幾乎從未心平氣和地說過話。
善聽姑姑眸光在二人之間流轉,或許平常百姓看不明白,他們身為局中人卻是看得明明白白。謝二小姐是一隻漂亮又自由的鳥兒,家室不會成為她的束縛,隻會作為她堅實的後盾。然而孫思曉不同,她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家室會從她身上汲取養分逐漸壯大。
這樣的她們的確不會是一路人。
孫思曉被善聽姑姑帶去內室,走到門前時,孫思曉忽然停住腳步,微微側身朝她看來,無厘頭地說:“謝倦於我而言,並非工具。”
說完,她大步離開。
謝可陽怔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最初她和孫思曉的關係並沒有這麼差。身為重臣之女難免有所來往,兩人也算點頭之交,雖然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是對彼此談不上喜惡,泛泛之交。
至於孫思曉為何心悅謝倦她並不清楚,不過聽說此事時,謝可陽一度為謝倦感到開心,因為她覺得能喜歡自己冷冰冰的兄長的女子肯定是個好人,再加上孫思曉的確算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女,謝可陽挺讚成他們在一起。
然而謝倦卻拒絕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