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隊長話音落下,那道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孟茵茵轉身一看,便看到自己無意瞪錯的那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站在了大隊長身邊。
之前遠遠的看著她就知道他個子比其他人高出很多,在人群中有中鶴立雞群的感覺,但此刻真當他走到了自己麵前,孟茵茵都必須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她才清楚的意識到男人的個子到底有多高。
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她竟然才隻到他的肩膀!
和男人近距離對上視線的瞬間,鋒利眉眼裡無意透露出的陰沉冷漠,像一匹遊蕩在山林中的孤狼,對她這個不速之客散發著警告和危險的信號。
孟茵茵呼吸一滯,小動物的求生本能迫使她快速移開了視線,腳步還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大隊長見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隻是猶豫著開口道。
“那個,孟知青啊,你彆聽大隊上那些碎嘴婆子在那瞎說,陸沉這小子也就看起來嚇人了些,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壞影響,他懂的東西很多,乾活也麻利,你跟著他準能學到不少東西。”
大隊長一番話說的孟茵茵雲裡霧裡的,大隊上那些碎嘴婆子說過陸沉什麼嗎?但她沒和她們接觸過,所以壓根不知道。
而且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去追問大隊長這事了,她現在隻想和大隊長說說,要不讓她再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情。
或者,換個人來教她也是可以的,隻要不是眼前這個陸沉。
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太嚇人了,嗚。
她之前生活的環境裡,因為父母的關係,周圍認識的人要麼是教授老師,要麼是知書達理的學生,總之都是彬彬有禮很好相處的人,哪怕是來到了南郊大隊,知青們也都還算和睦,大隊的其他社員們和他們很少有交集,所以不清楚為人。
所以眼前的陸沉,應該算是孟茵茵人生中接觸的第一個看上去這麼可怕,這麼不好相處的人,關鍵是他個子還高,身板又壯實,單手拎起自己恐怕就跟拎小雞仔一樣,一拳下去,自己更有可能直接交代在南郊大隊。
而就在孟茵茵戰戰兢兢組織著語言的時候,大隊長卻已經不打算再多說了。
“好了,我還有彆的事情要忙,陸沉你帶著孟知青去乾活吧,晚上我會來找你問情況的。”
說完,大隊長便拍了拍陸塵的肩膀,很是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孟茵茵嚇得急忙叫住他。
“大大大,大隊長,我…….”可以不要人帶嗎?
“沒事的,孟知青,我相信你,你隻要好好跟著陸沉學,很快就能還上大隊的口糧了!”
孟茵茵:“……”
可是她不相信自己啊,嗚。
不過大隊長那句“還上大隊的口糧”到底喚醒了孟茵茵最後一絲良知,讓她怎麼也不好意思把後麵幾個字說出口。
不要人帶她估計永遠都還不上大隊口糧。
所以最終,孟茵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隊長無情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收回視線,孟茵茵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現在青天白日的,而且人也是大隊長親自挑選的,他應該不會欺負自己的,大不了自己一會乖一點。
沉默片刻後,孟茵茵小心翼翼抬起頭,然後不自覺的擠出一個最乖巧最甜美的笑容,說道。
“陸,陸同誌,我一定會認真學習的!”
試圖用語言和行動告訴陸沉自己真的很乖很聽話。
對此,陸沉沒有給出其他反應,隻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朝一個方向走了。
孟茵茵見狀,內心一陣忐忑,所以她剛剛的表現他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呀。
忐忑過後,眼見陸沉已經走出老遠一段距離,孟茵茵也顧不得其他,隻能小跑著跟了上去,跟條小尾巴一樣追在前方高大身影的背後。
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壩周圍,不少還沒走遠的社員們見狀,終於忍不住議論起了這奇特的場景。
有擔心的:“我的娘誒,那孟知青和那誰怎麼湊到一塊了,大隊長這是怎麼想的,就不怕那誰連累人家孟知青啊?”
有暗自竊喜的:“你操什麼心,要真出事了那不也有大隊長頂著,再說了,像孟知青那樣的女人,一天天不好好上工,仗著自己有張好臉就到處勾引人,呸,這種人就活該被教訓教訓,免得以後禍害咱們整個大隊!”
大家各說各的,但那兩人到底和他們沒多大關係,所以更多的人還是暗搓搓的等著看好戲。
誰不知道陸沉是整個大隊出了名不好惹的角色,平日裡也就隻有大隊長和其他幾個同樣有點本事的男人才敢和陸沉打交道,其餘人一看到陸沉那張陰沉沉的冷臉就不敢和他對上了,哪裡還敢和他打交道。
再說了,那陸沉不僅性格陰沉,還是那樣的出生,他們是腦子抽了不要命了,才會和他接觸,不怕觸黴頭啊!
而孟茵茵這邊,因為陸沉沒有說話,孟茵茵也自覺不再找話題,隻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後,看他打算教自己做什麼。
隻是走著走著,她就發現陸沉走的方向越來越偏,沿途所能見到的人影越來越少。
最後當他走進了後山那片大竹林的時候,孟茵茵卻聽下了腳步,躊躇不安的站在原地。
南郊大隊是丘陵地帶,整個大隊周圍都是山,有小山坡,也有綿延的大山,並且每個山上生長的植物都不一樣。
而此刻,陸沉帶著孟茵茵來到的地方就是一座被竹林覆蓋的小山坡。
說是小山坡,也隻是相比起其他大山來說比較小而已,但如果要讓孟茵茵一個人走進去,估計也要一兩個小時才能鑽出來。
而且這座竹林山距離大隊人員活動的距離著實有些遠,至少孟茵茵來到南郊大隊十幾天,都不知道有人會來這邊上工乾活。
所以陸沉帶自己到這裡來,是打算做什麼?
叫天天不應的地方,陌生且危險的男人,孟茵茵的腳步頓時像是紮根在了林子外似的,怎麼也不敢往前進。
而陸沉則像是沒看出來她的糾結和遲疑似的,或者說他已經完全把孟茵茵給無視了,進到竹林之後便掏出砍刀,雙手握住砍刀刀柄,雙腳微微岔開,彎腰曲背,手臂肌肉帶動著手腕用力,對準一根竹子的根部,哢擦兩聲,他麵前那根竹子應聲倒下。
孟茵茵被著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睜大眼睛,卻也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陸沉帶她到這裡來,是打算教她砍竹子。
心裡小小的鬆了一口氣之後,她看著那跟自己小腿差不多粗的竹子,又開始犯起了難。
她就算再沒乾過農活,也知道砍竹子不容易,這絕對是個力氣活,而且竹子表麵光滑且有彈性,砍刀落在上麵很容易被反彈開,她一刀下去能不能在上麵留下痕跡都成問題。
陸沉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一來就教自己這麼有難度的東西!
孟茵茵鼓了鼓臉頰,憂心忡忡的看了看自己細弱的手腕,又開始發愁了。
就在孟茵茵發愁的時候,不遠處的陸沉已經接連砍下了好幾根竹子,並且還有繼續砍的架勢。
不過就在他打算繼續砍的時候,餘光中一道淺粉色的身影印入眼簾,陸沉這才想起,自己還被大隊長分配了一個對他來說算得上艱巨和麻煩的任務——教人。
他動作一頓,猶豫了片刻,正打算轉身示意她過來。
但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剛剛在大壩的時候,那道身影的主人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便嚇得倉皇後退的場景。
抿了抿唇,陸沉最終還是垂下眼眸,繼續悶頭砍竹子了。
而孟茵茵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後,活動了一下手腕和手臂,也做好了各種心理建設,打算奮力一搏去嘗試學著砍竹子,結果卻看到陸沉跟個不知疲憊的機器一樣,一刻不停歇的在那悶頭苦乾。
她好幾次都想開口叫他,打算讓她自己試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當她往前邁了一小步的時候,陸沉那邊也會往前邁一步,像是為了和她保持距離似的。
孟茵茵雖然乾活不行,但是智商卻不低,一眼就看出了陸沉是在躲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