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體驗過失去爸爸的傷痛,張芷青會對所有跟她有過相同經曆的女孩產生好感,想跟她們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也會傾儘所能對她們好,更何況這還是跟她沾親帶故的表姐。
“對了,”張芷青扭頭:“你明天要去參加酒會對吧?要不要考慮下,帶上你可愛美貌的女朋友呀?”
顧琛收斂笑容,頓了頓,才說:“這場酒會是你小叔辦的。”
言下之意,帶她去會讓人誤會,認為他有資格收到謝容琢的邀請是因為張芷青這層關係。
名利場重人脈,這場酒會受邀的都是身價過百億的行業天花板級彆人物,如果沒有人脈關係,像顧琛這種小老板不可能收到邀請。
“我知道你的能力就好啦,乾嘛在意彆人怎麼看。”張芷青安慰道,“彆人要說閒話,你還能堵住他們的嘴不讓嘛,愛說說去唄,專注自己不就好了。”
“人言可畏,寶貝。”
“你乾嘛那麼在乎彆人,就不能多在乎在乎我嗎?”
“寶貝……”
“我很不喜歡你這一點,讓我很憋屈,很不高興。”
已經到小區樓下,張芷青沒有馬上下車,埋著腦袋小聲嘟噥:“照這樣,我是不是永遠不能跟你一起出現了。”她有些委屈:“有女朋友還找彆的女伴,讓我小叔看見,又要說我。”
顧琛捏了捏眉心骨:“你知道的,酒會必須攜帶女伴。”
“隻要你有能力有本事,不帶也照樣大把人圍著你奉承,我小叔以前就從沒帶過,大不了不去,又不是一個圈子的,乾嘛上趕著。”
顧琛抬眼:“那我跟你呢?我們是一個圈子的人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行,那就永遠彆帶我。”張芷青賭氣道:“這樣就沒人再說你吃軟飯了。”
“吃軟飯”這三個字無形中戳中了顧琛內心敏感的神經線,他臉色一變,耐心也在這一刻告罄:“我還有個會,你自己上去,可以嗎?”
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張芷青小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扯住顧琛的袖子:“說好的下午陪我,又要去忙,騙子。”
“臨時決定的會議,剛接到客戶那邊通知。”顧琛把手機拿給她看。
張芷青扭頭不看:“那你去吧。”
“生氣了?”顧琛揉了下張芷青的腦袋:“剛才是我不對,我錯了。最近忙,陪你的時間少,我們需要好好溝通,等過段時間,我一定好好彌補,嗯?”
張芷青被哄得有些鬆動了,回頭:“你到底在忙什麼。”
顧琛說:“最近公司資金有點周轉不開,我在拉投資。”
“缺多少?”張芷青問。
顧琛:“兩百萬左右。”
“兩百萬對吧?”張芷青劃開手機:“我轉給你。”說完感覺自己的話好像有點不妥。
她不缺錢,兩百萬僅僅是她買件便宜珠寶的價格,可這對顧琛來說是一筆巨款。
怕傷了他的自尊,張芷青笑彎了眼,仿佛忘了幾分鐘前她還在生悶氣:“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借給你,要算利息的哦。”
顧琛:“不用。”
“是擔心爺爺誤會嗎?”張芷青笑容明媚:“不會的,我不告訴他,這是我自己的小金庫。”
“聽話,不用。”
“好吧。”張芷青擔心顧琛會自卑,自嘲道:“其實我沒錢,都是爺爺和小叔平時給的零花錢攢起來的,沒了他們我可能都活不下去。還是你厲害,白手起家開了公司,太棒了!”
顧琛彎唇:“乖,不用安慰我。”
張芷青討好道:“看在我這麼用心安慰你的份上,今晚陪陪我嘛。”
顧琛:“你聽話,我要工作。”
“那周末,周末陪我去看爺爺總行吧?你總不出現,他老人家都對你有意見了。”張芷青一心想緩和爺爺跟顧琛的關係,努力在兩邊做工作。
顧琛低聲哄:“等忙完這幾天,好不好?”
張芷青妥協道:“好吧。那下周二我小叔婚禮,你一定要來哦。”
顧琛:“抱歉寶貝,下周二我正好有個重要客戶要見,半個月前就已經約好了,能不能拿到投資全在這次機會。”
“哼,你去賺錢吧,彆要我了!”
張芷青推開車門,氣衝衝地往電梯口走。
走出一段距離,見顧琛沒追上來,她放緩步子,回頭,委屈得眼眶一紅:“你就不會哄哄我嗎?”
顧琛疲憊地歎一聲氣:“青青,生活不是童話,沒那麼多的美好,我需要努力工作。”
張芷青:“可是我小叔也有在工作,他手底下管著那麼大一個集團還是可以每天陪小嬸嬸,為什麼到你這兒就不行了?”
顧琛:“你小叔跟我情況不一樣,他有巨額家產繼承,而我隻能靠自己打拚。”
“好,不說小叔,那秦之墨呢?”張芷青情緒有點激動:“他那麼忙都能來參加小叔的婚禮,你是我男朋友卻忙得說沒空?那半天功夫你能賺多少錢啊!”
顧琛的臉色冷了下去:“是,我賺不了多少錢,我一年的收入還不夠你買隻包。”
這句話聽著耳熟,溫寧晗好像也說過。
她和顧琛經曆相似,算是同一類人,能說出同樣的話並不奇怪,但此時此刻張芷青隻覺得這話刺耳。
“你還要跟我結婚嗎?顧琛。”
張芷青傷心地問。
“當然要。”顧琛拉起她的手,輕聲說:“婚期不是都已經定下來了麼,我在努力賺錢,好給你一個最好的婚禮。我不想讓你羨慕彆人,也不想讓你丟臉,再等等我,好麼?寶貝。”
張芷青能理解顧琛的心情,但凡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能接受婚房靠女方全款,婚禮也靠女方出錢,如果顧琛真的是那種吃軟飯吃得毫無心理負擔的人,張芷青也不會看上他。
“小叔跟爺爺那邊我想辦法替你解釋。”
張芷青幫顧琛整了整領帶:“去忙吧,記得彆熬太晚,對身體不好。都是要當新郎的人了,還這麼不注意。”
*
張芷青小叔的婚禮非常盛大浪漫,五十幾桌連辦了三天。
有了經驗,籌備起張芷青的婚禮,一切都快捷有序起來。
老爺子本不同意這門親事,好在男方願意入贅,不用忍受跟孫女分離之苦,天天看得見也算是種心理安慰。
小孫女自幼沒爹沒媽,物質富足卻很孤獨,難得遇到她中意的人,雖然是個窮小子,倒也有點兒骨氣,也還算守規矩,老爺子便沒再阻攔,親自為孫女手寫結婚請帖。
“久了不練,我這字兒退步咯。”老爺子擱下筆,抬頭看向院牆。
最近天氣總是陰沉沉的,有些壓抑。
隔壁秦家院子裡的海棠花期結束,開始凋謝。
這花有個彆名叫斷腸花,凋零的枝頭一片孤寂,獨自承受風雨,仿佛正經曆一場肝腸寸斷的彆離。
第一份請帖寫好。
老爺子說:“之墨這份兒我給他送去?”
“您歇著,我去吧!”
張芷青拿著結婚請帖,開開心心送去給秦之墨。
雕花大門緊閉,但沒上鎖,她抬手敲了兩下,銅掛鎖被震得哐哐響兩聲。
不知是最近潮濕的原因還是久了沒人打理,紅磚院牆爬上了一層青苔,襯得整座院子有些寂寥冷清,一如它主人給人的冷感。
“秦之墨?秦之墨你在家嗎!”
無人應答。
張芷青用嘴叼住請帖,朝街口方向望一眼,確定沒人後,蹲下搬走門邊的第二盆蝴蝶蘭,從花盆底下取出秦之墨家內院的備用鑰匙。
一進門,就看到站在海棠樹邊的秦之墨。
他下顎微抬,望著樹枝不知道在想什麼。
“唉?你在家呀。”
張芷青碎碎念著走過去:“剛叫你乾嘛不吱聲兒。”
秦之墨回頭,一樹即將凋零的海棠襯得他那張本就冷白的俊臉沉懨懨,帶著一種病態的破碎感。
即便見慣了秦之墨的美貌,張芷青也被這一眼狠狠驚豔到了。
愣了好幾秒,她才回神,笑眯眯遞出請帖:“秦之墨,我要結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