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滿含膽怯的注視中,矜貴俊美的男人盯著她的眼睛,薄唇張開,緩慢道:“你是還沒待夠嗎?”
桑窈:“……什麼?”
謝韞看起來卻已經懶得同她多說,他收回目光,語氣冰冷,不留情麵道:“拿著你的東西,出去。”
好凶。
但熟悉他的人知道,此刻他的語氣算不得多重。
但桑窈不知道,她從小就是個哭包,經常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以前她跟同齡姐妹吵架時,總是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就先掉下來,以至於還沒吵就輸了。很沒出息,也很沒氣勢。
此刻被謝韞一說,桑窈的眼睛又開始氤氳霧氣。
她不太想承認自己因為謝韞而難過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惹到他了,從剛才她進來起這人表情就凶的要死,好像她是什麼特彆討厭的人一樣,難道還是因為她沒敲門嗎?
桑窈心中委屈泛濫,她默默垂下眼睛,纖長烏黑的睫羽蓋過那雙瀲灩的雙眸,看著頗有幾分楚楚可憐。
淨斂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意圖開口緩解局麵。
但他家主子卻率先開口,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且毫不憐香惜玉,見狀非但未曾心軟,反倒繼續不耐煩道:
“還不走,這是等我送你?”
就知道他家主子這張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桑窈忍住眼淚,心裡越發委屈,她悶著腦袋轉回身子去收拾她方才帶進來的托盤,還有那個並不怎麼好看的茶壺。
謝韞真的很討厭,她紅著眼睛想。
她又不是他的小丫鬟,隻是好心給他送茶,憑什麼凶她。
如果他真的在意她不敲門,那他直說就好了,她會道歉的。
淨斂抿了抿唇,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謝韞,低聲道:“公子。”
謝韞冷臉收回手,不再看桑窈。
桑窈心裡憋著口氣,垮著小臉帶著自己的托盤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因為帶著情緒,她關門時沒忍住用力了一些。
砰的一聲,聲音不小,至少房間內聽的非常清楚,仿佛在彰顯關門人的不滿。
房門安靜片刻,從沒被人甩過臉子的謝韞問道:“她在摔門?”
淨斂眼觀鼻鼻觀心:“……回公子,也可能是風吹的。”
事實上,摔門人剛出去就後悔了,且追悔莫及,恨不得回去給謝韞道個歉求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但僅存的骨氣讓她沒有回頭,此刻害怕謝韞生氣與被謝韞罵混雜在一起,讓她越發覺得難受。
慢吞吞回到房間之後,桑印看這托盤被桑窈又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還有女兒這一臉垂頭喪氣的表情,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唉,意料之中。
桑窈把東西擱下,悶悶道:“爹,我回來了。”
桑印嗯了一聲,安慰道:“沒事,跟你沒關係,謝韞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她爹在說什麼,跟不近女色有什麼關係。
但桑窈心情不好,亦不想多問,隨便嗯了一聲。
桑印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他出身寒門,在上頭沒有調動的情況下,已經很難再繼續前升了。且族中無爵位,一個兄長一個弟弟還得反過來指望他。
他沒沒想著一飛衝天,隻是上京權力場,一切瞬息萬變,他在朝中說不上什麼話,那萬一有天族中得罪了什麼人,還不是任人宰割,他隻是想求穩而已。
他自己尚且沒法子,又如何能指望他這單純的小女兒。
過了一會,外麵的侍從進來,低聲稟報:“大人,他們出來了。”
桑印擱下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隨口朝桑窈吩咐道:“你帶人去把那間房收拾收拾。”
說完就走出了門,桑窈焉頭焉腦的應了一聲,為了避免同謝韞撞上,磨蹭了一會才走出門。
但出門才走兩步,桑窈就意外的在長廊看見了淨斂,他站在簷柱旁,一看見她便闊步走了過來,好似是在專程等著她一般。
桑窈還沒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淨斂就站在了她的麵前:“桑姑娘。”
桑窈的疑惑寫在臉上,她道:“你怎麼……”
淨斂語速有些快,他解釋道:“主子同桑大人在前廳說事,我左右也閒來無事,就出來了。”
可他看著不太像是閒來無事的樣子。
桑窈覺得那裡不對,但她說不上來,遲鈍的哦了一聲。
“有什麼事嗎?”
淨斂垂眸看著少女還有幾分發紅的眼眶,不由道:“方才我家公子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桑窈口是心非的搖頭道:“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