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寬敞的馬車內,陸廷姿態悠閒的坐在裡麵,他身著一身錦白,光潔的麵龐上帶著清淺的笑意,仿若不染塵埃的翩翩公子。
難以想象,這張臉在不久之前還滿是嘲弄與輕蔑。
他膽大妄為,無視綱常,在一眾宮女太監麵前讓當朝太子對著一個家奴乞求原諒。
他的陰沉與強勢實在是給桑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此刻,桑窈根本無法把他僅僅當作一個光風霽月的皇子來對待。
心中猶如瞬間繃了一根即將斷裂的弦,恐慌蔓延,桑窈動作慢了下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不對勁來,她隻能強行忍住害怕,扯起一抹笑意來,驚訝道:“殿下?”
陸廷臉上笑意不減,問道:“桑姑娘怎麼不進來?”
桑窈還停在車簾旁,她這般微微弓著腰,動作有幾分僵硬。
她不想進去,她看著陸廷這張臉隻想逃離。
可她已經踩上了前室,此刻若是不進去無疑是不給陸廷臉麵。
陸廷可是個連太子都放在眼裡的人,更彆提她一個小女郎了。
如今她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男人一直盯著她,未曾出聲催促,但卻極具壓迫感。
桑窈最終還是僵硬著身體慢慢挪了進去,默默坐在了離陸廷最遠的地方。
車簾放下,兩人相對而視,原本的狹小的空間突然變得窒息起來。
桑窈小心開口:“殿下有什麼事嗎?”
陸廷彎著唇角,目光靜靜掃視麵前的美人。
肌膚白嫩,紅唇嬌豔,即便層層輕紗包裹仍能看出其體態豐盈窈窕,裸露出的一節細白的脖頸,雪白蔓延至鎖骨下,被衣料遮擋。
她不該坐在這裡,她應該被男人按在床上,掐著那節細弱的脖頸據為己有。
少女漂亮的臉龐上帶著明顯的局促與緊張,避著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他輕聲道:“姑娘不必緊張。”
目光掃至她的手指,又言:“那塊赤玉,姑娘還喜歡否?”
桑窈聞言攤開手掌,赤玉上墜的紅色流蘇靜靜搖晃。
同陸廷方才在謝韞哪裡看見的一般無二。
桑窈將赤玉遞到陸廷麵前,趁機道:“殿下,此物貴重,殿下還是將之收回吧。”
陸廷伸手撫上桑窈的手,但才碰上,少女便如驚弓之鳥般縮回了手
陸廷頓了頓,麵色不改道:“姑娘不必拘禮,這塊赤玉隻有姑娘當配之。”
他看向桑窈,靜靜道:“姑娘若是喜歡,本宮以後日日都給姑娘送。”
什麼叫日日都送,桑窈心中不適,抿著唇,不願多想。
她未曾回複,馬車內怪異的氣氛讓她不由攥緊衣角,手心泛出細汗,隻覺這車廂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陸廷又慢悠悠道:“對了桑姑娘,宮宴早已結束,姑娘怎麼這會才出來?”
桑窈心神一凜,很是心虛,她道:“我……順道去見了見姐姐。”
“寂月宮?”
桑窈不常撒謊,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是嗎?可我記得妗妃娘娘下午一直都在桐深殿啊。”
桑窈一哽,回答道:“是嗎?那可能姐姐中途回去了一趟……”
陸廷含笑道:“桑姑娘,本宮不喜歡撒謊的女人。”
“……”
救命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桑窈一時啞口無言,緊張的冒泡,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圓謊。
她不敢去看陸廷,他笑的越溫柔,那張滿是陰狠的臉在她腦中就越清晰。
她也不知該作何回答,隻迫切的想要脫離眼前的境遇。
陸廷端坐車廂內,觀察著麵前的桑窈。
純真柔順的性子,此刻因緊張而麵色有幾分發紅,猶如春日灼灼桃花,雙眸瀲灩,正畏於強權而被迫乖順,但其實就算她反抗也不會翻出什麼水花,像貓兒一般可憐。
怪不得能得謝韞垂愛。
方才在謝韞那裡,她也是這樣嗎?
就在少女看起來已經急得要哭出來時,陸廷像是逗弄夠了一般,滿意的道:“同姑娘開個玩笑。”
看桑窈鬆了一口氣,他又道:“這車裡的確悶了些,我們不若下去再說吧。”
桑窈簡直喜出望外,她壓下激動,低聲道:“好。”
然後她一下掀開車簾,迫不及待的率先鑽了出去,然後回頭道:“殿下,請。”
陸廷走下馬車。
此刻宮門外來往之人並不多,桑窈至今不知道陸廷來找她目的是什麼,她試探著道:“…殿下,您事務繁忙,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耽誤您了。”
陸廷笑道:“為見姑娘,怎樣都值得。”
桑窈麵色一僵。
其實陸廷暗示的已經十分明顯了。
時下男女定情哪裡用得著說的明白,陸廷已有皇子妃,這般對她不就是想讓她去當他的側室。
“桑大人近來也同本宮提了幾回姑娘,言辭間儘是滿意,看得出來,桑大人很疼你。”
桑窈的腦子一向不太好使,但現在她竟然一下就聽明白了陸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