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跟在謝韞身後,悄悄仰頭看他。
謝韞平日總予人一種挺拔削瘦的淡薄感,但這般離近了方能感覺到這位向來慵懶的權臣身上的淩厲與力量。
而她也忽然發覺,她似乎連他肩膀都沒到。桑窈原本個頭已是不低,至少在同齡姐妹中,她算是高挑。
她漫無邊際的想,怪不得眾人總覺得謝韞風姿出眾,就這樣的個頭站在那群大多過半百的文臣裡,可不得鶴立雞群嗎。
一路光影斑駁,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才注意到在這地方磨蹭了那麼久,胸前遮擋的那塊薄紗已經差不多乾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不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遮擋著。
謝韞一直未曾出聲,沉默之中,桑窈隻低頭盯著他的脊背跟著他,走著走著,她又突然發覺不對勁來。
怎麼那麼安靜?
她側頭去看淨斂,卻沒尋到他的身影,往後看了看,才看見淨斂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離得……非常之遠。
不僅如此,他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她和謝韞,興奮中帶著幾分滿足,滿足中又夾雜欣慰,此刻笑得嘴唇都快咧到耳朵邊了,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
他……
這眼神也太明顯了吧!
虧的他主子平日偽裝的那麼好,淨斂倒好,他擺出這副表情是生怕她發現不了謝韞暗中對她情根深種啊。
桑窈麵色複雜,隻得配合著當做自己什麼也沒發現。
她轉過頭,然後就猝不及防撞上一片溫暖堅硬的胸膛。
她這一下實在是撞得不輕。
身前的可觀的隆起率先撞上,然後是秀麗的臉蛋,整個貼在了男人的身上,胸前的痛暫且忽略,她的鼻子與嘴唇也被撞到,直接給她撞出了眼淚來。
就連謝韞都往後退了半步,那份溫軟來的猝不及防,他隻覺得自己被一個彈潤的東西擠了下。
他下意識蹙眉,低頭,目光再次不受控製的落在那不該多看的地方。
但他發現,那塊輕紗已經乾了。
唯有朦朦朧朧透出來的雪白,但這都在正常範疇。
這回他沒有再給桑窈先入為主的機會,迅速後退一步同她拉開距離,率先道:“你未免也太得步進尺了。”
桑窈捂著自己的鼻子揉了揉,紅著眼道:“你停了怎麼不說一聲啊?”
“好痛。”
謝韞微闔著眼垂眸看她,桑窈亦不甘示弱對上他的目光。
她方才雖然出神了一會,但是也就幾個眨眼間,可想而知這個男人就是迅速停下然後迅速轉身,還故意不提醒她讓她撞上來的。
現在倒是一副生氣的模樣,其實心裡樂壞了吧。
兩人靜靜對視,心中紛紛認為對方得了便宜還賣乖。
隻有他們身後的淨斂,顴骨升天,嘴簡直要笑裂了。
片刻後,還是桑窈率先移開目光。
她脾氣總是這樣好,雖然被撞疼了,但想起謝韞幫了她,又決定不計較謝韞這份隱匿的小心思。
她道:“我要進去換衣服了。”
她凶著一張小臉,道:“你怎麼老是偷看我。”
一開始見到謝韞時,這個男人目光移開的倒是快,隻是後來越來越不把男女之防當回事,偷著摸瞥了她好幾眼,彆以為她沒看見。
謝韞:“你說什麼?”
偷看她,這人在做夢?
桑窈懶得同他多說,繞過他推開了門,然後她想了想,又回頭看著謝韞,認認真真的道:
“雖然你總是偷看我,但今天還是謝謝你。”
“下次不準這樣偷看了啊。”
謝韞沉默。
不解,且可笑。
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木門繼而被啪的一聲從裡麵關上。
“……”
他久違的生出一種被冤枉後怒極反笑的感覺。
淨斂看夠了,然後笑眯眯的走近,貼心詢問:“公子,我們要在這裡等著嗎?”
謝韞目光含冰:“等?等著給你收屍嗎?”
淨斂:“……”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個精致笨蛋最近頻頻同他相遇,若非他曾順道派人查過這幾次的確是巧合,他都要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在藏拙了。
淨斂快步跟上謝韞的腳步,一聲不吭的同旁邊憋著火的謝韞保持距離。
他已經很久沒見主子發火了,畢竟主子一般都是當場報複回去。
就算沒有,那人也蹦噠不了幾時。
正如尊貴如五殿下,一開始這上京城多一個皇子少一個皇子根本無所謂,畢竟陸廷他再怎麼猖狂也翻不出什麼水花。
但是近段時間,這位心比天高的殿下三番兩次的挑釁,換作旁人,興許隻是給他幾個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
但他旁邊的這位沒有,他不僅已經容不下他,而且直接動了殺心。
陸廷都沒讓主子氣成這樣。
這樣一想,桑姑娘可真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