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蹦出這個想法,祝雲雀脊背一僵,腳步頓在超市門口,扭頭看他。
濕漉漉的杏眼意外又羞澀,像叢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
陸讓塵就這麼垂眸瞧她,喉結突兀地一癢。
輕淺地咽了下嗓,他說,“我朋友問你,要不要一起吃燒烤。”
祝雲雀睜了睜眼,顯然被他的話意外到。
緩了兩秒,她才慢吞吞地問,“你朋友?”
陸讓塵用下巴指給她方向,“超市斜對麵的那家燒烤店,戶外第一桌。”
祝雲雀視線茫然地搜尋。
陸讓塵又說,“還有一個女生。”
本意他是不想讓她一個人大晚上的亂走,又怕她認生害羞,所以才告訴她還有同性。
哪知祝雲雀聽到有女生後,神色直接變了。
先是驚訝,倉惶,繼而變得尷尬。
果不其然,她抗拒搖頭,像是非常怕的樣子,“不,不用了。”
好意仿佛撲空的魚鉤。
陸讓塵:“……”
倒是從未被人這樣直白又嫌棄地拒絕過,少年擰著眉心,舔著唇一聲低氣壓的笑。
壓迫感太強,祝雲雀肩頸線條緊繃。
陸讓塵高大的身形欺身過來,狹長深眸直勾勾睨著她。
距離倏然拉得很近。
祝雲雀心臟就差從嗓子眼兒蹦出來。
陸讓塵端量著她,明顯有點兒不爽地扯了下嘴角,說,“怎麼,我是能吃了你嗎?”
少年語氣透著這個年紀該有的勝負欲,還有一點隱約的逗弄,剛說完小姑娘臉就紅了。
偏偏陸讓塵不罷休地盯著她,像是非要在她臉上盯出一個回答。
祝雲雀隻能硬著頭皮說,“對不起,今晚我約了人。”
陸讓塵哦了聲:“約你一起喝酒?”
祝雲雀:“……”
腦袋突然空了。
還沒等進一步解釋,陸讓塵卻懶得再逗弄。
少年斂去嘴角笑痕,丟了句,“不想去就說不想,犯不著找借口。”
“……”
“走了。”
話落,空氣中的烏木沉香也隨之變淡,再留不住地消散。
祝雲雀表情麻木地站在原地,望著那道步伐生風的高拔背影,直至徹底融為夜色,胸腔裡的動蕩都沒有撫平。
就是這會兒。
手機響了。
祝雲雀被震得指尖輕顫,終於恢複覺知。
垂下紅腫未消的眼眶,這次的來電顯是林朗。
電話接起,林朗聲音關切,“我的媽祝雲雀,你可終於接電話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家裡人多擔心你?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從煙柳巷出來找你了。”
眼睫輕顫。
祝雲雀像魂兒不在身上,就這麼望著街道對麵那家燒烤店。
林朗不耐煩,“說話啊,我去接你。”
話音剛落。
男生便在桌前坐下,旁邊的短發女生言笑晏晏地跟他搭話,明媚得不止一點。
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她永遠也變不成的類型。
隱秘滋生的某些幻想瞬間被被打回原形。
祝雲雀狼狽回神。
垂下眼,她鼻腔泛酸,“我在東鼓街這邊的711。”
-
夜色漸濃,不到九點,東鼓一條街流量越來越大。
四處都是熱鬨的煙火氣。
就連燒烤店的戶外座也都坐滿了人,導致陸讓塵都回來了,周槿催了好半天點的腰子才上。
吐槽完服務員,周槿拄著下巴衝陸讓塵神奇地眨眼,“你同學呢?你不是要帶人過來?怎麼沒來?”
陸讓塵冷著俊臉靠坐在椅子裡,看著桌上的兩罐喜力,答非所問,“李鐵呢?”
不知道為什麼,周槿總覺得他氣壓有點兒低。
一般這個時候,她是不敢惹的,於是道,“李鐵去接電話了。”
陸讓塵嗯了聲。
一抬眸就見周槿盯著他。
陸讓塵輕哂,“我臉上有東西?”
“那到沒有,”周槿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樣子,“就是有點兒憋屈。”
陸讓塵:“……”
陸讓塵淺白她一眼,單手打開易拉罐,氣泡湧到他手上,修長漂亮的指節輕甩了下。
他低眸輕嗤,“毛病。”
打完電話的李鐵回來,哎呦一聲,“說誰有病呢。”
他笑著看周槿,“說你?”
周槿翻白眼,在桌下踹了他一腳,“耳朵聾啊你,人說的是毛病。”
李鐵擦了聲,扭頭看陸讓塵,似是發覺什麼端倪,他非常沒有眼力見兒道,“哎,你不是說帶個妹妹回來一起吃,妹妹呢?”
所謂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讓塵擦著手,眉梢擰起,麵無表情地看著李鐵。
正想罵滾。
周槿看著街道對麵,忽然嚷嚷起來,“哎,陸讓塵,你這妹妹也不行啊。”
陸讓塵額角一跳,下意識順著她比劃的方向側身看去。
然後就看到,站在711門口的那道單薄羸弱的身影,正和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一起。
晚風吹起耳邊長發,讓她那張秀氣的鵝蛋臉看起來更乖。
兩人距離很近。
說了沒兩句,男生直接攥住她纖細的手腕。
祝雲雀沒躲。
“……”
陸讓塵無聲眯起長眸。
李鐵在旁邊欠兒不愣登地樂,“哎呦,我說呢,原來是妹妹跟彆人跑了啊。”
那時李鐵是真在開玩笑。
可誰又能想到呢,他特麼的一語成讖了。
後來這姑娘還真就拋下陸讓塵,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狠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