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樸廷不但對冷漠遲鈍的她很好,還幫她操辦了父親的喪事,給農場捐款捐物,臨走時還承諾說將來要到大陸開工辦廠,讓大陸人也富起來。
可以說他雖出身豪門,但是個很有愛心,社會責任心的人。
他被綁,於情於理她都過意不去,怎麼可能趁亂卷款跑路。
這也太不正常了?
不過記憶裡便是如此,她也就接著往下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蘇琳琅的卷款潛逃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忘恩負義,還有人懷疑她是綁匪同夥,賀樸廷就是因為她才遭遇綁架的。
而在她跑路不久後,賀樸廷竟然隻身逃出匪窩,回,家,了!
沒錯,奄奄一息的賀大少最終從匪窩裡逃了出來。
他身受重創,雙腿皆殘,雙目近乎失明,但回家後力挽狂瀾,又將瀕臨破產的賀家扶回了首富寶座。
他雖坐著輪椅,但經商有方,在八十年代勇嘗螃蟹,上大陸開工辦廠,修橋鋪路,不但賺的大筆財富,還造福一方百姓,是個人人敬重的商界奇材。
再後來,因為綁架案傷了根本,他英年早逝,賀家最終也破產收場。
但他本人卻是港史上一個不朽的傳奇。
而蘇琳琅,則因為卷款潛逃,最終被警方認定為綁匪同夥,遭到通緝。
……
罷了,先換衣服。
打開專門的衣櫥間,裡麵掛著琳琅滿目的華裳。
因是恩人之女,賀老太爺疼她,專門請各大國際名牌幫她添置衣櫃,衣櫥裡全是名牌服飾。
賀冰雁拽扯一條綴滿水晶的粉色長裙:“阿嫂,穿介,介個啦。”
蘇琳琅摸摸小冰雁的腦袋,卻挑了一套素雅的銀灰色洋裝換上。
邊換衣服,她邊在想自己該怎麼辦。
她並不留戀首富家的財富,說白了,憑她自身的能力,加上從書中整合的,關於八十年代曆史大背景和港城經濟發展的認知,她獨自一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但一則,她現在離開,就算不拿錢,也會被懷疑為綁匪同夥吧。
再則,賀樸廷親自安葬了她農場的父親,還是以女婿之名,讓一位退伍老軍人走的安心,了無遺憾,喪事也辦的風風光體麵。
蘇琳琅也是軍人出身,就為這份恩情,也應該把他從匪窩裡救出來,怎麼能叫他被綁匪折磨到又殘又瞎,苟延殘喘的逃回來?
她一個戰場上廝殺過的女軍人,有身手有能力,她怎麼好意思?
就這麼定了,蘇琳琅要親自緝凶,把完完整整的賀大少救回來。
換好衣服牽起小冰雁的手,她說:“走,下樓找你阿媽去。”
這賀家大宅蘇琳琅還不熟悉,得要冰雁帶著她才不會迷路。
小冰雁像隻輕盈的小蝴蝶,在賀家大宅裡繞來繞去,轉眼到了一個地方,隔著一片花圃,另一邊,婆婆許婉心正在抽泣,阿姆在旁勸慰。
“都怪北妹運勢太衰,太太還是早點打發她的好。”阿姆說。
北妹,北姑都是稱呼大陸女孩的,她說的正是蘇琳琅。
許婉心抽泣:“還沒洞房丈夫就出事,琳琅也是個苦命的。”
阿姆說:“太太,北妹是個低賤命格,咱們賀家是潑天的富貴,她承受不住,所以才大喜之日,紅事變白事。”
“隻要樸廷能回來,多少錢我都願意掏,隻求綁匪彆傷害他。”許婉心抽噎。
阿姆繼續說蘇琳琅:“北妹命賤,她不走,隻怕少爺就……”回不來。
許婉心被說動了,但又說:“天師排過的,樸廷和她是天地雙合上上婚。”
“太太,生辰是可以改的呀,咱家大少想娶誰,誰不得找人改個旺旺的八字來配他。”阿姆經驗十足:“以我看,北妹的八字肯定是假的。”
許婉心似是被說動了,卻又歎氣:“大陸那樣窮,她肯定不願再回去。”
這是八十年代,港城摩天高樓燈紅酒綠,大陸卻是一片片矮小的窩棚,人們還食不裹腹,大家拚了命的往港城擠,誰還願意回去?
阿姆適時表忠:“隻要太太點頭,辦法我來想!”
……
賀冰雁搖搖阿嫂的手臂,目光相交的瞬間小女孩拚命點頭,蘇琳琅也恍悟,為什麼這孩子一大清早來找自己,還非要拉著她聽壁角了。
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卷錢跑路’了。
原來症結出在婆婆的貼身女仆身上。
見太太還猶豫,阿姆泣血誠諫:“太太,克夫命留不得,您要早下決心!”
原來因為靈魂不容,蘇琳琅隻能說簡單的嗯嗯啊啊,再加上她到港時老太爺已經定好婚期請好賓客,她也就沒有反對,跟賀樸廷舉行了婚禮。
但她也早就想好了,等她能夠表達清楚了,隻要賀樸廷願意,就和他談離婚,也不貪戀首富家的財富,可以分文不取,淨身出戶。
但現在賀樸廷被綁,生死未卜,這傭人卻想要把她弄走,她是何居心?
蘇琳琅當然不可能眼看著一個傭人坑自己,她徑自上前,直接開問:“阿姆說我克夫,難不成我丈夫已經死了?”
看她驀然出現,阿姆和許婉心同時色變。
“呸呸呸,大少爺好好的,少奶奶您大清早的怎麼能咒他。”阿姆忙說。
蘇琳琅挑眉:“剛才可是阿姆你親口說我克夫命的,要不是我丈夫已死,你怎麼能用那樣的話來形容我這個才剛剛新婚的,新少奶奶?”
……
她挑眉,再追一句:“還是說你就那麼盼著我的丈夫死?”
阿姆沒想到向來一言不發的北妹不但能講粵語了,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少爺生死未卜,她說人家的妻子克夫,不明擺著咒少爺死?
再說了,少爺被綁是家中機密,她一個傭人卻肆意言說,要叫老太爺聽到還了得?
阿姆正欲求蘇琳琅趕緊閉嘴,便聽一陣腳步聲。
回頭,恰好看到老太爺的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