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嘀、嘀、嘀……”秒針緩緩的跳到了12正點,外麵是燦爛的煙花和人們興奮的尖叫……在剛剛那一秒,大家從2010年跨越到了2011年,鄭媛將自己鎖在漆黑的屋子裡,隻有寂靜和嫋嫋的煙霧……姣好的麵容冷漠而又茫然……
房間裡仿佛還是存在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我還不夠愛你麼!”
不是……不是的。
“你就那麼愛花天酒地和那些臭男人鬼混麼!”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你是不是……根本不愛我……”
不是……根本不是那樣的……
但是鄭媛隻能徒勞的看著她離開……呆滯的看著她帶著滿臉的痛苦和冰冷的淚水。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完全不是這樣的……但是鄭媛說不出口,喊不出來,她不能夠……不能夠挽留她留下來……
因為……這是不對的。
鄭媛自嘲的覆住眼睛:“我愛你……簡……”
可是那個人卻聽不到了,鄭媛不可自製的痛哭起來。
2011,你的開始是如此的痛苦入髓……
2.
燈紅酒綠的酒吧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招攬著路人。
一群青澀的大孩子在這麼複雜而絢麗的地方紮眼的厲害。
“喂,你們不是說要去gay吧麼,到底是哪家啊?”
“我哪裡知道啊!都說很隱蔽了,不是你們說要來找的麼!”
眾人急的抓耳撓腮,不知道到底怎麼下手找,而一路上已經被不下十幾個奇奇怪怪的男男女女勾勾搭搭,大家都有點吃不消了,除開不好意思,其實內心也有些衝破禁忌的興奮,可是一路這麼找過來都找不到目標已經很煩躁了。
一個看起來很可愛臉圓圓的女孩子對著一個很帥氣的男孩說:“心藍,我們隨便進一家bar玩玩吧,哎……看來是找不到了……”臉上是說不出的沮喪。
“好哇,我無所謂,隻是你彆不開心了,今晚就好好玩吧,我請你。”男孩,說完微微笑了,看起來更加的迷人了。
瘦高的身材,加上合身的運動服,還有清爽利落的短發加上休閒的鴨舌帽,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來bar玩的孩子,而是一個剛剛跑步路過的路人而已。
臉圓圓的女孩,看到被稱作“心藍”的男孩這麼說就開心了起來,走進了一家叫blood的酒吧,就在沿路下樓的時候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靠了過來。
把這一群孩子撞得東倒西歪慘叫連連。
走在最後墊底的心藍一把就扶住這個搖搖晃晃不能自己的身子。
而因為這股助力,鄭媛終於站穩了身子,隻是胃裡卻開始不停的翻滾起來。
“嘔……”一股刺鼻的味道彌漫開來……鄭媛吐了……
鄭媛毫不在意的摸了把嘴巴,迷迷糊糊的道歉:“啊……對不起……”說完仿佛終於把頂著自己的一口氣給用完了,靠在心藍身上暈暈乎乎了起來。
“額,小姐?小姐?你還好吧?”心藍無奈的扶抱著她阻止她從樓梯上滾下去。
可是鄭媛完全都沒有回音,隻是更加的往心藍身上靠了靠。
“看來她已經暈過去了……”心藍哭笑不得說,“而且她還吐到我身上了……今天看來不能跟你們去玩了,我要不先出去吧……”
“啊!!!不行!心藍我要你陪我!我要和你一起!”臉圓圓的女孩不滿的拉著心藍的衣角撒嬌,但是又有些不敢抓的太近,以免聞到女人嘔吐物的味道,也小心的不碰到那些臟東西。
鄭媛可能因為有一個力量拉住而傾斜了些,不滿的移了身子,撞開了女孩抓著心藍的手,而女孩也因為怕惡心,又離心藍遠了幾分,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那些嘔吐物更加的讓人受不了。
“看吧……我的衣服都已經臟了,怎麼陪你們玩呢,隻能惡心了……我要回去洗澡換衣服……”
“是啊,心藍都一身臟的,還這麼味兒,讓她回去吧……”一邊的朋友幫忙勸女孩。
“唔……”臉圓圓的女孩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好吧……”
“恩……你們去玩吧,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們玩到最後。”
“恩,心藍那你先走吧。路上小心。”一群人陸陸續續的繼續下樓,圓臉女孩一邊不停的回頭看,一邊被同伴拉進了酒吧。
心藍歎了口氣……抱起身上攤著的陌生女人,走到了大街上。
拍了拍鄭媛的臉,完全沒有反應,隻會間或的說一兩句胡話,心藍沒辦法,不能就把她扔在這裡,但是自己也實在是不能忍受身上的臟東西了。
招了出租車,把鄭媛帶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心藍把鄭媛扶到沙發躺好,自己去洗澡了,出來後發現鄭媛蜷縮在沙發上,仿佛嬰兒般的睡姿,那麼乖那麼脆弱。
心藍不自覺的放輕了動作,唯恐嚇到熟睡的她。
蹲下來看著她被妝容掩蓋的麵孔,輕輕撫上她裸露的光潔額頭,突然心裡就萌發出那麼絲憐惜和痛心,不知道這樣一個絕色妝容下掩蓋的會是如何脆弱的臉龐……
心藍為了讓她睡得能舒服覺得還是放在床上好點,雙手抱起她,鄭媛跟隨著動靜,嬌小輕盈的身體往心藍的懷裡縮了縮,看起來更加像個睡熟的小孩子,心藍不自覺的笑了笑,這樣感覺是在照顧妹妹一般,也許這樣妝容下麵掩藏的就是一個叛逆的孩子也說不定。
換下她的臟衣服之後,端來一盆溫水,用卸妝棉慢慢的抹去她臉上已經有些暈開的妝,下麵白皙紅潤的皮膚慢慢的露了出來,鄭媛也乖乖的輕輕打著呼嚕,沒有翻動分毫。
幾分鐘之後,一盆清水慢慢變成了渾水,而鄭媛的滿臉妝容也被清理了個乾淨。
心藍望著她睡熟的臉發起了呆,稀疏而淡淡的眉毛,不算長也不短的睫毛,小巧紅潤的嘴唇,看起來根本都不到20歲的尖尖圓圓的臉蛋。心藍伸出手,比了比,居然她的臉還沒自己的手掌大,這就是傳說中的巴掌臉吧,美人臉呢。
突然,鄭媛皺起了眉頭,抓住心藍正在對比著她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砸吧砸吧了嘴,鬆開眉頭,抱著心藍的手再度陷入沉睡。
心藍愕然的看著她抱住自己的手臂睡得安心,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心的起身關掉台燈,爬上床撐著越過鄭媛小心的躺在她的另一邊,躺下後深深的喘了口氣……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在自己家卻要這麼的小心翼翼……又看了看乖乖蜷縮著睡的鄭媛,憐惜的笑了笑,用鄭媛抱著的那隻手擁住鄭媛,閉上眼。
鄭媛做了一個長長長長的夢……在夢裡,媽媽抱著自己,輕輕的給自己洗臉就如同小時候懶床一般,最後還擁著自己睡覺,給自己說故事,一直都抱著自己輕輕的哄著自己入睡,就仿佛從來沒離開過……
心藍從不知道,其實鄭媛在那一晚心裡暗暗的希望……她能永遠都在這樣一個懷抱中入睡……也許在那一晚,她就愛上了心藍……
3.
睜開眼,是刺目耀眼的陽光,陽光刺醒了鄭媛,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看到的是窗外林立的大廈和冉冉升起的太陽。
看著眼前陌生的光景,她知道,她又喝醉了,而且醉的很厲害,惟願這次彆遇到個難纏的。
已經感覺到了背後擁著自己的人,鄭媛有些不想回頭,因為她不想再看到一張陌生男人的臉擁著自己到天明……這樣的感覺讓自己很惡心……
可是背後的那個人也翻動了下,貌似快醒了,鄭媛假裝的再次閉上眼睛。
心藍睜開眼,看到陽光灑滿了整張床,很是刺目,看了看懷裡人,仍舊安穩的閉著眼睛,心藍小心的將自己的手拿起來,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上簾子,然後輕輕帶上房門,離開了。
鄭媛在心藍一離開就睜開了眼,看著瞬間變得漆黑偶爾又透著些昏黃的房間,有了一絲的茫然,這個人……真的和以前所有人都不一樣……
鄭媛因為心藍做的這一切不急著離開了,這一覺仔細的想來,仿佛是她離家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睡得這麼好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神經突突的跳著有些刺痛,但是不至於很難受。
緩緩的摸上自己的臉,好像……臉已經被洗乾淨了……難道……他還幫她卸了妝?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心裡這麼想著,鄭媛心裡還是被他小心而又溫柔的動作打動了一下……可畢竟自己不是純真年代的她了……隻是小小的心動了一下也平靜了下來,不管他多麼好,也隻會是一夜荒唐的又一個過客而已……
一個能隨便帶陌生女人回家的男人能有多好……,看著身上已經被替換掉的睡衣,自嘲的勾了下嘴角。
“哢。”房門再次被打開了,心藍手上拿著一杯熱牛奶,還有幾片麵包和手托盤上好幾種的果醬。
鄭媛皺了皺眉,隨即放開。
“啊,你醒了啊,正好,吃些東西暖胃。”心藍臉上漾開的溫度,讓鄭媛無法拒絕,那些被堵在嗓子眼的冷言冷語實在無法突破最後的防線。
安靜的吃完心藍端進來的簡便的早餐,感覺胃部暖暖的,有一種淡淡地滿足感在心底漾開。
“你的衣服我給你洗了,不過還是覺得女孩子穿那麼少不好,而且早上還是有些冷的,你穿這些回去吧,都是我以前的衣服,你不嫌棄的話就穿著吧,總比你的小禮服要擋風一些。”說著,簡心藍拿出一套有些中性的休閒服。
鄭媛看著簡心藍手中的女士衣服,又看了看簡心藍,臉上有些茫然又有點了悟,最後不可抑製的笑開了。
原來!這個看起來帥氣又溫柔的“帥哥”,是女人!
4.
坐在街角的上島咖啡,鄭媛機械的在咖啡杯裡轉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來了,不想離開的,不想那樣的,可是……
自從心藍離開後,鄭媛覺得自己整個都被掏空了,重要的東西被拿走了,可是,自己不是因為自己更重要的前途而放走了心藍麼,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空虛呢,為什麼,心藍不論如何的成熟有魅力,她也隻是一個20歲的孩子,而自己是一個在社會摸爬滾打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滄桑的27歲老女人。
“第一次給你卸妝之後,還以為你未成年呢,原來是個老女人啊!哈哈哈哈~”
“哼,老女人,你不是一樣愛╮(╯▽╰)╭。”
鄭媛那副無所謂又傲慢無禮的樣子把心藍逗樂了,一把抱住這個長得如此稚嫩的老女人,在她耳邊呢喃著說:“你是我心裡永遠的小公主。”
“小姐,您需要換一杯麼?”
服務員的聲音將鄭媛帶出了回憶。
“恩?”鄭媛疑惑的看著服務員,又看了看剛剛應該是完好無損的咖啡杯,現在已經支離破碎,咖啡褐色的汙跡流得到處都是。
“好的……”有些木然的讓服務員收拾了桌子,幾分鐘之後一杯完好的咖啡又出現在了鄭媛的麵前,這次鄭媛沒有動它,免得都在無意識之間就毀壞掉。
“以後有我看著你,你就不用擔心自己的毀壞傾向了,我來保護一切你的一切。”
略低的又清幽的聲音如同還回蕩在耳邊,知道自己的心理障礙,心藍並沒離開也沒有害怕自己,而是全心的接受了這樣一個殘破又自殘的破敗的人,發誓要守護要陪伴。
可惜,自己終究還是毀了這一切,親手。
“叮鈴鈴~”一陣讓人愉悅的鈴響,有人走進了咖啡店。
一個看起來嚴謹又死板的男人走了進來,雖然服裝華貴,但是嚴肅的氣質與咖啡店的悠然閒適是如此的不般配,他這樣的男人應該去喝茶。
“鄭小姐。”一絲不苟的冷硬語氣,聽得出來,男人是一名經常照本宣科又肅然的官場人物。
身上那懾人的壓迫感讓鄭媛破壞東西的欲望更加的強烈了。
男人沒有得到鄭媛的回答,也依舊繼續說:“謝謝你離開了心藍,她已經回家了,關於您貴公司的財務已經恢複。”說著從包裡拿出一份資料,那是鄭媛半年前用儘所有繼續買下的影視公司,兩天前,公司宣告稅務問題而關閉,而今天,奇跡般得一切恢複正常……
鄭媛已經聽不見任何東西,心中有不斷毀壞的欲望,盯著麵前的咖啡杯,想象著它在手中支離破碎的那一瞬的快感,桌子在斷裂之後的猙獰,所有的一切都毀掉毀掉,消失消失!
不過……最想要……就是摧毀對麵這個以為自己高於一切的男人!
“鄭小姐,那麼就這樣的,希望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
男人起身,離開了,麵前的咖啡分毫未動,他也完好無缺的離開了。
終究毀滅的一切仍在控製範圍之內,但是那種摧毀一切希望世界毀滅的欲望,讓鄭媛無法抑製。
也許不是毀滅一切,便是毀滅自己。
5.
心藍自從在那天早上回家取資料的時候看到在自家門口睡覺的鄭媛之後,便無論多麼不方便,都會晚上回家休息。
雖然她對鄭媛並沒有責任,但是這樣一個孤身的女孩子,如果喜歡她這裡,願意來這兒休息而不是在路上被陌生人撿走,她願意提供這樣一個去處。
鄭媛醒過來之後,發現並不是冰冷的樓道,而是熟悉的房間,隻是旁邊沒有那個讓她有些想念的體溫。
“哢。”門開了。
同樣的家居服,同樣溫柔的笑容,同樣簡單而有豐富果醬的早餐。
“你醒了啊,正好,吃些東西暖……”
心藍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撲過來抱住自己的鄭媛抱了個滿懷。
心藍看著比自己嬌小得多的身體,突然想起朋友曾說,自己抱起來手感很好而且很可靠。不知道鄭媛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兩人都是女孩子,就是這樣親密的接觸,心藍也沒有任何的心理障礙,隻是還拿在手上的早餐有些危險了。
“額,我們還是先來吃早餐吧。”
鄭媛聽話的放開了心藍,在心藍的照顧下,吃了已經一個禮拜都沒吃到的早餐。
從那次離開之後,鄭媛都會在商談之後來心藍這兒,可是發現,心藍好像不是經常在家,不過儘管被擋在門外,鄭媛依舊不想離開,在這裡總是能讓自己被俗世喧囂吵鬨的心,平靜下來,得到真正的休息。
心藍看到女孩子安靜乖巧吃早餐的模樣吸引了,感覺是一個如同妹妹般需要人嗬護的脆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