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安嬪這麼短短幾句話,映微就瞧出了鈕祜祿皇後那尷尬的處境,也明白鈕祜祿皇後為何這麼著急想要坐穩她的皇後之位。
後宮之中,對鈕祜祿不服氣的不止一個兩個。
鈕祜祿皇後掃眼看向安嬪,神色不變,正欲開口時,卻聽見映微道:“說起來,嬪妾的病前幾日就好了,不過是膽小性微,不敢因將此等小事稟於皇後娘娘,幸好皇後娘娘心地仁善,不忘病中的嬪妾,差人關懷,嬪妾這才得以見到諸位妃嬪娘娘。”
說著,她更是含笑道:“像皇後娘娘這般賢良之人,不光太皇太後喜歡,便是嬪妾也十分欽佩。”
這話說的滿屋子女眷俱是一愣。
雖說後位已定,可時局不穩,不少人都知道皇上之所以鬆口立鈕祜祿氏為後是因為太皇太後的意思,但去歲剛進宮的佟貴妃也是勢頭整猛,更何況,她們隱隱聽說鈕祜祿皇後身子不太好……
誰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
眾妃嬪並不清楚。
如今更多人都持觀望的態度,心中暗道這個赫舍裡氏真是個傻的,為了這等小事兒得罪了錙銖必較的安嬪,真真是得不償失!
映微傻嗎?
她不傻。
她知道鈕祜祿皇後不會縱容她繼續裝病,她的病一日不好,先是太醫,接著是院判,再是院正……這湯藥與太醫一日就不會斷,以此彰顯鈕祜祿皇後的賢良。
既然她彆無選擇,不如也借著鈕祜祿皇後的勢頭先站穩腳跟再說。
鈕祜祿皇後微微頷首:“你啊,倒是個會伶俐會說話的。”
安嬪雖心中不忿,卻也不敢當眾太過,隻能堰息旗鼓。
又有幾個和事佬連出來打圓場,這事兒才算揭過。
等著請安將散,映微正欲離開時,鈕祜祿皇後卻淡淡開口:“赫舍裡氏稍等,你身子雖說已好,可本宮卻不大放心,本宮請孫院正來給你把把脈。”
不少妃嬪偷偷交換了個眼色,這才退了下去。
映微清楚這是鈕祜祿皇後對於方才自己解圍的嘉獎,不管安嬪等人如何看她、待她,就衝著鈕祜祿皇後這份重視與賢良,隻怕下頭的奴才們也不敢隨意輕慢她。
孫院正很快就來了,細細為明意把脈後有些欲言又止。
鈕祜祿皇後道:“孫院正但說無妨。”
能夠在太醫院爬摸滾打多年的那都是人精,作為太醫院之首的孫院正更是尤甚,含笑道:“還請皇後娘娘放心,赫舍裡主子已無大礙,不過是脾胃稍虛,等著老臣開上一副方子,喝上三五日藥就能痊愈。”
鈕祜祿皇後點頭道:“如此便好。”
說著,她便要宮女帶著孫院正下去開方子,繼而與映微說起話來:“姑娘家的身子是最要緊的,你啊,尚且還年輕,不知道其中的關鍵,不要以為當下無事就不放在心上,若是耽擱久了難受的是你自己。”
映微連忙謝恩。
鈕祜祿皇後咳嗽兩聲,又道:“你在本宮跟前不必這般客氣,說起來,本宮與孝誠仁皇後乃是手帕之交,她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宮的妹妹,按理說本宮早在你生病時就該去瞧瞧你的,隻是那時候太皇太後命本宮協理六宮,太皇太後身子又不大好,這才沒顧得上你。”
映微曉得這不過是場麵話,麵上卻還是露出感激之色來:“早先娘娘已經差人給嬪妾請過太醫,幸而有娘娘,嬪妾這身子才能有所好轉,您這話……實在是折煞嬪妾了。”
鈕祜祿皇後又是掩帕咳嗽幾聲,採雲姑姑連忙上前替她順氣兒,正一通忙活時,映微隻聽見外頭傳來尖厲的通傳聲——皇上駕到!
映微微微一愣。
她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見到皇上。
想當初二月間選秀時,皇上並未露麵,隻將這事兒交給了鈕祜祿皇後與佟貴妃,後來她病了,就更沒機會見到這位千古一帝。
很快,皇上就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鈕祜祿皇後雖尚在咳嗽,卻仍一手掩帕,上前與皇上見禮。
皇上抬手將她扶了起來,皺眉道:“好端端的,怎麼又咳嗽起來了?快宣孫院正!”
好不容易順過氣兒來的鈕祜祿皇後忙道:“多謝皇上,臣妾不過是昨日貪涼,多用了些冰,所以才咳嗽不止,您放心,臣妾今兒一大早已經請孫院正看過,說是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