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笑道:“皇上這是心疼了?”
說著,她老人家回頭看了眼映微道:“你這丫頭瞧著身子不錯,卻是中看不中用,平素閒來無事得多去禦花園走走,這身子才能壯實康健。”
映微連聲應是:“您說的是,都怪嬪妾最近貪懶,身子有些虛,嬪妾該跟著您多學學,您也忙活了這麼久,卻是精神抖索。”
太皇太後叫了蘇麻喇嬤過來,“將哀家庫房裡的瑪瑙手串賞給赫舍裡主子,沒得叫人家白忙活這小半日。”
映微忙道:“能替您分憂是嬪妾的本分,更是嬪妾的福氣,怎好收您的賞?”
“長著賜不可辭,哀家賞你東西,你好生收著就是了!”太皇太後笑了聲,繼續道:“更何況哀家年紀大了,這腕子上總不好戴這樣鮮亮的首飾,你如今年輕,正是穿紅戴綠的時候,這瑪瑙鐲子襯你,哀家這麼大年紀,不會看錯的。”
皇上也在一旁道:“老祖宗送的東西,旁人求都求不來,你好生收下便是。”
映微這才收下這瑪瑙手串,更是笑眯眯戴在手腕上。
太皇太後瞧見直道好看。
映微連忙謝恩,見太皇太後與皇上有話要說,這才先行離開。
皇上則要扶著太皇太後回屋歇著:“……您雖身子好,卻是年紀大了,平素該歇的時候多歇息才是,可彆將身子累壞了。”
瞧見孫兒孝順,太皇太後心裡自是高興,故意打趣道:“皇上這是怕哀家時不時將赫舍裡氏叫過來給哀家當苦力吧?宮裡頭的女人多是養尊處優,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多做些力氣活多她們也有好處,哀家這不光是替赫舍裡氏打算,更是替皇上著想!”
皇上啞然:“老祖宗這話是何意?”
太皇太後掃了他一眼道:“依赫舍裡氏如今得寵程度,有孕是早晚的事兒,女子生產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哀家不希望她重蹈孝誠仁皇後覆轍。”
她老人家已許久沒在皇上跟前提起故去的孝誠仁皇後了。
頓時,皇上麵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太皇太後心中了然,拍拍他扶著自己胳膊的手道:“說起來,孝誠仁皇後已去世快四年了,皇上啊,人死不能複生,得往前看。”
“直到今日,紫禁城上下依舊忌諱孝誠仁皇後的名諱,就連太子也不敢多問一句,就怕惹得你不高興……”
皇上沉默片刻道:“老祖宗,您放心,朕已經想明白了許多。”
“隻是朕有的時候在想,莫不是當年真是豫親王揚州屠城十日殺孽太重,所以朕的皇後才一位接一位沒了。”
“簡直是胡說八道!”太皇太後皺眉道:“你莫要多慮,孝誠仁皇後難產身亡是意外,至於孝昭仁皇後,當初立她為後時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她剛故去不久,按理說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後,便是再過三年立後,有些事情也得早做打算,這皇後的人選,皇上心裡可有數?”
自大清入關以來,就沒有皇後之位一直空懸的道理。
皇上斟酌道:“於情於理都該立佟貴妃為後,隻是如今她剛進宮不久,年紀尚小,思慮不甚周全,還望老祖宗多提點一二。”
太皇太後點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後宮之中,皇上偏寵於誰她向來不管,大事上皇上拎得清就成。
又說了會閒話,皇上就想著前去看看烏雅常在,臨行之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老祖宗可是不喜歡烏雅氏?”
“談不上喜歡,可也說不上不喜歡。”太皇太後語氣淡淡,像說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應該說在她老人家心裡,這烏雅常在本就是無關緊要之人:“若不是看在她肚子裡懷有龍胎,哀家斷不會將她接進慈寧宮的……怎麼,這是烏雅氏在皇上跟前告狀了?”
皇上自然不會承認,與其說是烏雅常在與他告狀,不如說撒嬌更為貼切:“沒有的事兒,隻是朕不明白烏雅氏恭順可人,怎麼就入不了您的眼?相反赫舍裡氏不比她在您跟前小心翼翼,倒是得您青睞。”
太皇太後活到這把年紀,已成了精,不是皇上矢口否認,她就會相信皇上的話:“哀家入宮多年,這後宮中的女人見多了,一眼就能瞧出誰是好的。”
“罷了,不說這些,免得皇上覺得哀家不喜那烏雅氏……先前皇上麵上對赫舍裡氏不鹹不淡的,怎麼想著賞她那樣好的一把琵琶?”
“你若真心想護著她,就不要表現太過,像哀家這樣賞她些金銀首飾就成,榮耀太過,遲早會為她招來禍患的。”
皇上正色應下,自不好言明當初那一把琵琶賞下去是情非得已,不由自主,更不會他慶幸將這樣好的寶貝賞給了映微,真真是物歸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