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年後,他回京述職聽聞朝廷派人下去地方處置貪官汙吏,報回的名單上鄧洵兩個字格外清晰。
據說衙門的人當時是在妓院裡尋見光著身子,已經暴斃而亡的鄧洵。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百姓都猜測他是死於尋歡作樂。一時間各種汙言穢語層出不窮,鄧硯塵同他的母親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鄧洵死後,她們母子過得很是辛苦,何景枝不斷搜集著能為自己夫君正名的證據,四處伸冤求情。隻可惜他們孤兒寡母舉步維艱,何景枝拖垮了身子,臨死前也沒能等到還他夫君清白的那一天。
他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麵前這個隻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少年。
良久後,黎瑄開口道:“你母親選人的眼光不會有錯,你父親也很愛你的母親,外麵的傳言不過是謠言並不可信。”
他伸手拍了拍鄧硯塵的肩膀,就像在軍營裡同其他將士們打氣地那般,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長大,背負的太多隻會壓垮了自己。”
鄧硯塵點點頭,沒有說話。
黎瑄站起身道:“好了,你休息吧,明早就要啟程了該帶的東西都帶好,我今晚還要陪你嬸嬸看燈會。”
他說這話時,眼裡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
沈凜能願意出門,這是一個好兆頭。
鄧硯塵由衷地感到開心,他送黎瑄出門時又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幾句哪裡的果子好吃,哪邊鋪子的燈最好看,哪裡人多不易前行。
黎瑄打趣了他幾句後,滿麵笑容地出了門。
酉時過後,外麵的天逐漸暗了下來。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百姓和小孩已經開始在街上放煙花,點河燈。
許明舒訂了重月樓頂層的幾間包房,又吩咐好府中小廝套了馬車,天剛一暗便催促著母親父親還有黎瑄夫婦二人去重月樓賞月。
徐夫人怕許明舒在家中覺得孤單,想叫著她一塊過去,許明舒搖了搖頭,他們兩對夫妻聚少離多,好不容易有個能獨處的機會她不願意過去打擾。
“阿娘和父親去就好,我就留下來和祖母一起給父親準備行囊。”
徐夫人笑道:“這是正事兒,我女兒有心了。”
馬車開走後,許明舒到了祖母餘老太太房裡,對著昨日列好的單子逐一檢查著。
此去邊境又要一年方能歸來,缺什麼少什麼即便是寄信給家裡送到軍營也要一個月左右,許明舒儘量將一切用得到的準備齊全。
她心裡極為不舍,此番重生後再見父親也沒幾天,又要麵臨分離。
還有鄧硯塵,隨著她年歲見長,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府裡肆意穿梭無人阻止的小霸王,如今她一個閨閣女子想再見到他就隻能等到明年的除夕夜的宴席。
次日一早,玄甲軍整裝待發。
許侯爺同黎瑄並駕坐在駿馬之上,身上皆是穿著厚重的甲。
徐夫人帶著許明舒和沈凜乘坐馬車出來送他們,朝他們招了招手。
簾子挑開的那一刻,鄧硯塵看見沈凜後不想打擾他們夫妻講話,默默地從黎瑄身邊退開,站到了許侯爺身後去。
徐夫人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見狀,許侯爺摸了摸許明舒的頭,柔聲道:“替爹爹照顧好你阿娘。”
“爹爹路上小心,記得多多給家中來信。”
許侯爺點點頭,隨即調轉馬頭下達命令準備啟程。
大軍浩浩蕩蕩往前行,許明舒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臟一陣緊縮,鼓起勇氣從馬車裡探出頭呼喊道:“小鄧子!”
聞聲,鄧硯塵騎在馬匹上回過頭。
許明舒看著麵前挺拔的少年,眼眶不禁酸澀起來:“明年,你也要記得守約!”
鄧硯塵笑了笑,朝她揮揮手後跟著部隊一同離開。
她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他也一樣。
他們都在期待著明年寒冬相見時,再一次的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