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他陰差陽錯害死了她的父親靖安侯。
蕭珩撫摸著許明舒柔順的頭發,細數著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如今的他們都手上都沾染了對方親人的鮮血,仇恨成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線,分也分不開。
這樣也好,他想。
一個人懷著怨恨隱忍了這麼多年實在是太痛苦了,那些嘶吼、眼淚、掙紮都隻能隱藏在黑夜裡,小心著不能被人發現。
現在他們兩個血淋淋的人相擁而臥,倒也成了一種依偎。
左右,他們都已經是萬劫不複。
蕭珩擁著許明舒的手臂緊了緊,他將臉埋進她的脖頸,嗅著她周身淡淡的花香內心有了片刻的安穩,輕聲道:“小舒,你忘了從前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即便夾雜著兩代人的恩怨糾葛,他心裡最珍視的隻有她,此生除了阿娘以外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也隻有一個她。
終於等到了能為他阿娘報仇的這一天到來,蕭珩卻覺得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有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孤獨感。
他已然一無所有,不能再失去許明舒。
隻要她願意,他餘生什麼都願意為她做。予她皇後之位,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幫她重建靖安侯府,重振玄甲軍威名。
隻要她願意......
懷裡的人睡著了,沒有應聲。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係列事,早已讓蕭珩身心俱疲,他擁著許明舒,沒一會兒便沉沉地陷入夢鄉。
屋內一片死寂中,懷裡的人睜開眼睛,目光格外的清明。
夢裡無邊的黑暗吞噬著她,許明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連呼吸也變得愈發艱難。
宸貴妃、高公公、裴譽、還有她父親母親各張麵孔在她眼前打轉,各種熟悉又不熟悉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或是指責,或是咒罵。
“明舒......”
一陣清脆柔和的聲音響起,喚著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清晰。
許明舒自深淵中抬起頭,看見了身著盔甲手握銀槍,站在光下的鄧硯塵。
他那雙望向她的眼睛明亮而又清澈,滿含笑意。
鄧硯塵朝她伸出了手,笑著道:“彆怕,到我這兒來。”
許明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試探著將手伸了出去。指尖相觸的那一刻,鄧硯塵身上的寒意傳遞過來。
來自邊境清爽的風穿過夢境,吹走了冬日裡的陰霾,許明舒被他牽著走出了黑暗。
再次睜開眼時,天光已然大亮。
許明舒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身上單薄的裡衣被汗水打濕。
暖陽透過窗戶照在她梳妝台前,有什麼東西在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亮,許明舒抬手欲遮眼時,看清了桌上發光的物件。
是鄧硯塵送她的明月簪,白玉同金色的簪身交相呼應,將四周映照得亮堂堂。
那一瞬間,她想見鄧硯塵的心思再也控製不住。
正焦急著起身時,寢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沁竹歡快地跑進來揮舞著手上的紙張道:“姑娘,小鄧公子給您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