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和潘三金跟上。
李耀祖在門口猶豫。
“去,將廚房裡熬的綠豆湯端出來,給大家消消火兒。”老帽兒吩咐妻子翠嬸。
轉過頭,他就見李耀祖還在籬笆牆那兒探頭縮腦,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翠嬸瞧不上李耀祖這畏縮的小性子模樣。
李耀祖和張建飛差不多大年紀,家又離得近,孩子和孩子之間,難免會被人比較。
李耀祖小時候話多,話多就嘴甜,長輩自然愛誇讚,而張建飛性子靦腆了些,靦腆就嘴巴鈍。
這樣一來,張家難免落了下風。
現如今,想著兒子帶回來的錢,翠嬸昂首挺胸,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耀祖耀祖,光宗耀祖,名兒取得倒是響亮!平日裡還不是這偷雞摸狗,招貓逗狗的二貨樣?
她兒子就不一樣了,小時候嘴巴不甜又怎麼樣,人家他現在有出息了!
仔細想想,他家建飛,那叫做內秀!
翠嬸睨了李耀祖一眼,扭著腰去廚房端綠豆了。
……
老帽兒一拍李耀祖肩膀,李耀祖嚇了一跳。
“這大白天的,一驚一乍做什麼?”
“叔,不是我膽子小,你家是真的有鬼!你知道吧。”
老帽兒嘴角跳了跳。
他心裡知道歸知道,但這麼直白的講,還真是讓人聽了怪彆扭的。
“進來嗎?”老帽兒撐著籬笆牆,問李耀祖。
李耀祖往裡頭探頭看,正好瞧見潘垚往這邊瞧來,見著他,小丫頭還笑了笑。
李耀祖心中膽氣驟起,“進進進!”
半仙在呢,他怕啥。
……
堂屋裡。
李耀祖眉飛色舞,手腳並用的給老帽兒講著他昨晚落跑的原因。
“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等我回家,我從胸前拿下符,你猜怎麼著?”他一拍大腿,“好家夥,那符都化成灰了!”
“要不是有這符啊,我猜,就不是符成灰,而是我成灰了。”
他說的激動又慶幸,更感謝送符的潘垚了。
眼睛四處看了看,抓了張家堂屋八仙桌上的糖,一股腦的往潘垚兜裡塞。
“多吃點,多吃點,吃不完揣兜裡,謝謝謝謝,真的謝謝,叔這心裡啊……哎,都不知道怎麼說了,真是老感謝你了!”
潘垚:……
這耀祖叔,他是不是忘了,這裡不是他家,是老帽兒的家,這糖也不是他家的!
……
旁邊,老帽兒僵了好一會兒,被李耀祖這一疊聲的謝謝拉回了神,他連忙問道。
“大仙,我家這是犯了哪路的忌諱了?耀祖這事兒,我也是這會兒聽了才知道的。”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那東西厲害了,準備要害人了?”說到這裡,老帽兒的聲音都虛了。
於大仙: “你家這掛耳房剛建沒多久吧。”
老帽兒點頭:“建飛發了點財,想著要給他娶媳婦,沒房子不行,我就拿錢搭了個掛耳。”
“難怪。”於大仙若有所思,“剛才在院子門口就瞧出來了,你家這宅子,它是五鬼宅。”
“五鬼宅?”老帽兒手中的綠豆湯碗都要把持不住了,抖了抖手,驚聲重複。
一個鬼就夠可怕了,居然還有五個鬼?
於大仙不知道老帽兒心裡的想法,徑自問潘垚,“土土,昨兒你拿了手劄回去,可有見到這五鬼宅的記載?”
潘垚想了想。
昨夜看的手劄,沒有看到五鬼宅,倒是有看到五鬼的記載。
她記性好,看過的內容都記得,當下就道。
“五鬼宅徒兒沒有瞧到,不過,五鬼我知道一些。”
在於大仙示意的目光下,潘垚繼續道。
“五鬼就是我們平日裡說的瘟神,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士貴、總管中瘟史文業,他們是司瘟之神。”
於大仙點頭讚許。
“不錯,在以前,一些道觀還有供奉五瘟,大家夥兒正月十六的時候拜五瘟,求家畜平安,俗語裡常說的,亮十五,燒十六,黑十七,這說的就是元宵十五燈節,十六燃燈送瘟神的習俗。”
聽到這裡,老帽兒偷偷的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五鬼啊,說是五鬼,細細追究起來,說的也都是神仙,不是家裡住了五隻鬼的意思,真是嚇死他了。
還不待老帽兒將心放到肚子裡,那邊,就見於大仙眉眼耷拉,語氣沉沉。
“這五鬼宅,乾門與震主相配,乾卦和震卦互為五鬼凶星,這是鬼入雷門,傷長子之象啊,難,這事兒難。”
於大仙的話,老帽兒和翠嬸很多都沒有聽懂。
不過,他們聽懂了一句話,鬼入雷門傷長子。
……傷長子啊。
他們的長子是誰,那是他們家的建飛,出息的,會往家裡摟財的建飛啊。
老帽兒著急,“於大仙,那該怎麼辦?怎麼化解?咱們要不要開壇做法?我得買什麼東西?”
翠嬸也跟著打轉,“香條?大金大銀元寶?要啥東西,您說一聲,我們馬上就去買!”
於大仙搖了搖頭。
潘垚不解,“師父,怎麼了?”
於大仙探過頭,在潘垚耳邊說道。
“土土啊,這五鬼宅在《陽宅三要》中有一句批語,那就是外克內,其禍最速。”
“官訟口舌,火災賊盜,多應四五之數。”
他話才落地,似乎是要應證著這句批語,還不待老帽兒一家細問詳情,院子外頭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著,就聽一個男人高亢驚慌又激動的聲音傳來。
“老帽兒,老帽兒……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你家建飛被公安帶走啦!”
“啪嘰。”老帽兒手中盛綠豆的碗還是摔破了。
潘垚扭頭就去瞧於大仙,眼睛亮晶晶。
這一刻,老仙兒在她的眼裡,那身高絕對有三丈高。
高人,高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