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咋舌。
張家確實有錢呀。
白鷺灣也比他們芭蕉村富裕,竟然還通了電了。
視線一轉,目光落在櫃子上的鐵盒子上,潘垚眼睛眯了眯,上頭有死氣。
“師父,快看這個。”潘垚指著盒子。
這就是普通的鐵盒子,以前裝巧克力的,上頭還繪有巧克力的圖案,圓圓的,黑黑的,像電視裡的金丹妙藥,吃上一顆,功力大增,百病全消。
這時候大家都窮,有點好東西都不舍得扔,這樣的盒子,用來裝錢票子也不錯。
於大仙也眯了眯眼睛,捏著桃木劍,小心的走近電視櫃。
他將盒子拿了下來。
潘垚探頭看,“這是灰?師父,我在上頭看到了死氣。”
於大仙沒有說話,他抓著裡頭的湯匙,攪了攪剩得不多的白灰。
潘垚在一旁看著,突然,在看到裡頭一物時,她怔了怔,遲疑道。
“這是……手指骨嗎?”
與此同時,於大仙將盒子角落裡,那稍微大塊的渣渣舀了起來,湊近仔細看。
尖尖的,白白的,就像手指骨一樣的白骨塊。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聯想到雙耳玉瓶裡頻出的鬼手,再比對這像手指頭的灰渣,目光再看向巧克力盒子。
裡頭裝了什麼,不言而喻了。
於大仙手都抖了,盒子擱在桌上,“胡鬨,胡鬨!”
李耀祖不解,“半仙,這是怎麼了?”
潘垚抿了抿唇,麵色同樣有些難看,“這白灰,應該是骨灰。”
“什麼,骨灰?”李耀祖像被掐了脖子的鴨子,失聲驚叫。
“什麼,什麼骨灰?”這是跟在後頭,聽了隻言片語的翠嬸和老帽兒。
待明白巧克力盒子裡裝的是骨灰後,翠嬸嚇得臉色發白。
天爺啊,她剛才還吸了點,噴嚏都打了好幾個呢!
老帽兒也是一臉的灰敗,直道不可能。
於大仙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老帽兒,你老實說,建飛是不是拿這灰喂雙耳玉瓶了?”
老帽兒張嘴,想承認,話到嘴邊又堵住了。
這怎麼認啊,拿骨灰養邪物,聽起來就邪門滲人,他兒子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
一時間,他麵上的神情有些為難。
潘垚看了這一幕,心中暗暗點頭。
沒的跑了,鐵定是喂了,這當爸的也是個知情的,就算先前不知道,跑了趟公安局,肯定也知道了。
沒看見拜神的都要日日一柱清香麼。
這供邪物,沒道理還更好說話。
張建飛被公安帶走,要是犯了事,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供奉怎麼辦,既然斷不了,肯定得喊老爸幫忙,畢竟,從古到今,坑爸的貨都不少。
當爸的不容易,平時要扛起半邊天,關鍵時候還得頂缸。
潘垚都看出來了,於大仙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一言難儘的看著老帽兒,長歎一聲。
“糊塗啊。”
“老帽兒,你家可不止建飛一個孩子。”
老帽兒嘴上的皮肉抽了抽,這句話顯然說到他心坎裡了。
老仙兒不理會,他看著老帽兒一會兒,神情若有所思,這供奉邪物,不是求財就是求名,有親緣的供奉定然更好。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冒出一句話。
“老帽兒,你說,你前幾天老是夢見你老子娘盯著你看?”
老帽兒抬頭,還有點懵,“啊?”
“不是吧。”潘垚脫口而出。
她反應極快,轉而盯著電視櫃上的巧克力盒子看,神情都是震驚。
於大仙有些意外,他伸手摸了摸潘垚的腦袋,感歎不已。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這弟子收的真好,有天資,人也通透,他隻說了一句話,這孩子便知道自己的言下之意了。
老帽兒還是不解,“是啊,夜裡還不太平,老是有東西掉在地上的動靜,拉了燈出來看,又什麼都沒看到。”
就是這樣,他才想找於大仙看看的。
於大仙推了推潘垚,示意潘垚告訴他。
潘垚麵上有同情之色,想了想,隻道。
“帽兒叔,你夢到老太太的時候,她有手嗎?”
有手嗎?
他娘怎麼會沒手?
下葬的時候,全須全尾的!
老帽兒有些生氣。
他老娘在世的時候,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能吃能喝,能到處溜達,還能幫他看家裡的孩子。
他家建飛是大孫子,就是老太太看大的!
他娘能乾,閒不住,看著孩子還能忙活家務活,身體也沒病沒災,最後在一個夜裡,睡夢中安安穩穩走的。
彆提多有福氣了!
怎麼會沒有手?
還不待老帽兒將這話說出來,突然,他僵在了原地。
潘垚問出這句話後,夜裡做的夢好像也撥開了迷霧,變得更加的清晰了。
老帽兒鐵青著一張臉,胸口大力的喘著粗氣。
他娘盯著他看的時候,好像……好像真的沒有手了。
“啊!不,不會的。”
再看電視櫃上的巧克力盒子,老帽兒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就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瞪圓了眼睛,腳步後退兩步。
“老帽兒?”翠嬸不解。
“沒有手,媽沒有手。”老帽兒突然的崩潰,抱著腦袋蹲地,死命的抓自己的頭發。
“翠啊,咱媽沒有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