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難過的時候,遇到關心你的人,那就會加倍難過。
顧慈說不出話,隻能用抽噎的哭泣聲回答閨蜜。
陸瑤急得不行,“你說話啊,你是要急死我嗎!是不是你那個後媽又找你茬了?你等著,我馬上來你家!我幫你乾她!”
“彆,不是的……”顧慈甕聲甕氣開口,知道自己再不說話,閨蜜肯定要跑來,她道:“我不在家裡,你彆來。”
“啊?你不在家在哪?這大晚上的,你又隻有我一個好朋友,你外婆家也不在漓城,你能去哪啊?”陸瑤幾句推斷出真相:“靠,你離家出走了?”
顧慈悶悶的“嗯”了聲。
“你彆告訴我,你現在在路邊?”
顧慈又悶悶的“嗯”了聲。
陸瑤揪了把自己的頭發,氣得在臥室裡來回走:“告訴我,你在哪條路,我馬上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個酒店住。”顧慈不想麻煩她。
陸瑤霸總上身:“你少來,有我這個姐妹兒在,你休想去住酒店,而且你現在情緒這麼不穩定,去酒店多危險啊,你長得又水靈靈嬌滴滴的,小心被壞人盯上。趕緊的,說,你在哪裡!”
顧慈:“我……”
陸瑤:“說!”
顧慈:“……”
她抿了抿唇,到底不忍拂好友的心意,軟軟道:“那我自己打車去你家吧。”
顧慈和陸瑤是大學認識的,兩人都是美術係一班的學生,都說大學難找到知心好友,可她們卻恰恰相反,一見如故,兩年下來,關係好得可以穿一條秋褲。
但顧慈從未去過陸瑤家,陸瑤的陸,就是剛才爸爸說的漓城一流世家排行第一的陸,應該說,陸家單獨排在金字塔尖,其他世家都要矮他們一個檔次。
如此財勢雄厚的家族,她自認不敢高攀,也怕朋友覺得她惦記她家,所以即使朋友主動邀請她去家裡,她也各種找理由推拒。
再者,陸瑤的四叔,也就是陸家現任家主,她有點害怕。
記得是大二剛開學的時候,陸瑤的四叔來學校找過她,當時她躲在女生宿舍的窗簾後麵,悄悄偷看過那位傳說中的家主。
男人身量修長,姿態筆挺,黑色西裝裡麵,雪白的襯衣扣得一絲不苟,一如他冷峻威嚴的麵容,不經意的撩眸,掃到她這個方向,目如鷹隼,氣勢懾人。
她當即嚇得跑進洗手間。
後來,陸瑤再邀請她,她更加不敢答應。
那今晚,陸瑤的四叔是不是也在家?
顧慈從網約車上下來,看到出來接她的陸瑤,第一句問:“瑤瑤,你四叔今晚不在家吧?”
“你的臉怎麼了?誰特麼打的?”陸瑤的話跟她幾乎一起說出。
顧慈捂著臉,搖搖頭:“沒什麼,你先跟我說,你四叔在家嗎?要是在,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是去住酒店吧。”
“你管我四叔在不在家,他又不會吃了你,而且這麼晚,我四叔都在臥室裡歇下了,你怕什麼怕?你先跟我說,你臉怎麼回事?”陸瑤心疼的捧起顧慈的小臉,左邊腫得厲害,可見用了多大力,她犀利眯眼:“你爸打的?”
顧慈點點頭。
陸瑤左右看地麵,“我找塊板磚給你報仇。”
顧慈噗嗤一笑,忽然間沉悶的心情好了點,“瑤瑤,算了算了,這麼晚,你再去我家,那不得更晚了?而且,我肚子好餓,我還沒吃晚飯。”
“什麼?你家連晚飯都不給你吃了?這什麼爸啊,比後爸還不如!”陸瑤一聽好友沒吃飯,也沒心思提報仇的事情了,連忙拉著她的手進大門。
陸家的前院大到需要坐擺渡車,顧慈暗暗心驚,完全不敢亂看,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她全程垂目,到主屋門口,也低著,一路被朋友牽著進去。
剛邁進玄關幾步,一道威嚴磁性聲穿進耳膜:“瑤瑤,這麼晚了,你怎麼從外麵進來?”
這聲音年輕又不失長輩風範,顧慈瞬間猜到此人是陸瑤的四叔,她全身繃緊,頭越垂越低。
瑤瑤不是說她四叔睡了嗎?嗚嗚嗚,想跑。
“四叔?”顧慈果然聽到陸瑤喊四叔,她疑惑問:“你不是睡了嗎?怎麼下來了?”
對方沒有回答陸瑤的話,而是問:“接你朋友去了?”
顧慈感知到一抹銳利的視線落到身上,她穿著拖鞋的腳丫瑟縮的往後挪了一小步。
“對啊,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我最好的朋友,顧慈!”陸瑤沒發現朋友的不自在,她開心的牽著顧慈跑到四叔麵前,大大咧咧的拍了下朋友的後背:“阿慈,快抬頭,見見我四叔。”
顧慈是來陸家做客的,眼下瑤瑤四叔又是陸家的家主,她不敢怠慢,貝齒咬了咬胭紅唇瓣,她抬起手捂住腫脹的左臉,儘量掩飾狼狽的仰起小臉。
跟一年前看到的不同,今晚的四叔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身休閒的灰色睡衣。
此時,他站在離地麵倒數第三個台階上,右手輕掌扶手,左手插兜,姿態慵懶又閒適。
可骨架的優越依然難以掩飾,肩膀很寬,脖頸修長,喉結大而性感,鋒利的下頜線條勾勒出清冽的五官,眉眼極為深邃,居高臨下睇著她的眼神,一如一年前那般讓人不敢直視。
顧慈匆忙和他對視一眼,慌亂垂下,無所適從,但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打,這是禮貌問題。
他是陸瑤的四叔,她又和陸瑤是好朋友,理應也矮他一輩。
而她不是親戚,不好跟著陸瑤喊四叔。
那隻有……
顧慈白皙腳趾緊張抓地,小身板繃得板正,像是在國旗下敬禮一樣,恭敬的微微鞠躬,嗓音軟軟的,甜甜的,“叔叔好。”
陸淮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