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傻笑。
陸淮京擰眉,心裡奇怪的堵得慌,尤其是聽到那句他認她當侄女後。他認了嗎?好像認了。
“亂想什麼呢。”陸淮京大掌蓋住女孩腦袋,溫柔的摸了摸,“說了會當你後盾,就會當。”
至於用什麼身份當,陸淮京自己也說不清。
顧慈壓製紊亂的心跳,乖乖巧巧的眯眼笑:“謝謝四叔,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住的!”
“小笨蛋。”陸淮京低笑,指尖下移,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顧慈身體輕顫,右手掐緊大腿肉。
最後,顧慈打電話跟司機說了聲,坐陸淮京的車回去,司機的車跟在他們後麵。
本以為,跟陸淮京一起坐車會渾身不自在,但沒想到他一路上都在和彆人打電話聊工作上的事情,沒空搭理她,顧慈暗暗鬆氣,小身板儘量貼著車門,發呆的看著窗外。
回到陸家老宅,她迫不及待下車,找借口逃離現場:“四叔,我先回房間了,今晚玩出了汗,我想趕緊洗澡。”
陸淮京從另一邊車門下來,深眸睇著她,輕點:“去吧。”
“四叔晚安。”顧慈揮揮手,小跑進客廳。
臥室裡,陸瑤並不在,她出去和她圈子裡的那些名媛玩了,這事陸瑤晚上七點過的時候發過微信跟她說。
顧慈摸出手機問她:【瑤瑤,我回來了,你多久回來?你四叔也回來了的。】
陸瑤沒回,估計是玩得正儘興,沒看到。
顧慈放下手機,拿上居家服去洗澡,敷上麵膜出來,陸瑤終於回她,【我還沒那麼快,那群女人玩瘋了,不給我走,估計要淩晨才回來了,但我四叔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馬上回去!】
顧慈關心道:【那你彆喝太多酒哦,不然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發過去石沉大海,又沒回。
顧慈無奈。
臥室裡,突然隻有她一個人,她還有點不習慣。
走到陽台上,她往陸家的後院眺望。
陸家這後麵有一個自己挖的小湖,裡麵養著魚和十來隻天鵝,還有一座古式拱橋,晚上的時候,拱橋邊上亮起橙黃色的燈條,頗有古韻。
顧慈忽然想去散散步,她摘下麵膜,護好膚,拿起手機出去。
陸淮京洗完澡,習慣性走到陽台吹吹自然風,今天是陰天,晚上少了幾分暑氣,多了絲清涼。
他雙手懶洋洋撐在欄杆上,視線自然而然往下看著,當看到一抹纖細身影朝小湖走去,子瞳淺眯。
朋友們數落他的話浮上心頭。
他或許該找顧慈聊聊,要是她有什麼誤會的地方,他好解釋清楚,以免真的像朋友們說的那樣,平白傷了小姑娘的心。
陸淮京轉身往外走。
顧慈在專門放食的地方拿了包吃食,然後走到湖邊喂魚兒和天鵝,順帶偷襲了把天鵝,摸了摸人家的長脖子。
天鵝叫了聲,蹬腿遊開。
顧慈彎眉笑,連忙賠罪的專門投喂它:“不生氣不生氣,多給你吃點。”
那隻天鵝又遊回來,顧慈碎碎念:“小氣鬼,摸一下怎麼了?”
天鵝沒有回應她,沉浸在她投喂的美食中,顧慈托腮盯著它們:“你們會有煩惱嗎?會不會因為找不到老公老婆而焦慮啊?唉……你們肯定沒有吧,我跟你們說,當人類好煩哦,每天都有煩心事,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要是再一起來,有時候真的很想變成你們這樣。”
實在找不到人說話了,顧慈跟天鵝們聊得津津有味:“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哦,你們不能告訴彆人。”
她一隻手掩住嘴,用氣音道:“我跟你們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叫……”
名字尚未說出,褲兜裡的手機震起來,顧慈以為是陸瑤,快速拿出來,結果是父親。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接起來:“喂?爸?”
“咳咳,睡了嗎?”顧政河清了下嗓問。
顧慈站起身,往湖邊燈光暗的地方走:“睡了還能接你電話?”
顧政河尷尬,隨即不爽女兒的語氣,擺出長輩的威嚴,“你現在是覺得自己住進了陸家,翅膀硬了是吧?”
“我可沒這樣說。”顧慈悶悶回。
顧政河聽她這沒什麼出息的聲音,就覺得老婆催著自己打電話讓顧慈回家是對的,指望她真抱住陸淮京大腿,還不如老老實實選擇曹家。
再拖下去,容易兩邊都撈不到好。
但說正事前,他還是抱著一絲絲僥幸問:“你也在陸家住了快十天了,怎麼樣?你和那位陸淮京陸總關係如何了?”
“不如何。”顧慈生怕父親說什麼要她去勾引的話,撒謊道:“人家是大忙人,平時都不回陸家老宅的好嗎?我根本連他麵都見不到。”
“這樣嗎?那小雪不是說你還叫陸總四叔嗎?還讓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顧政河不死心。
“人家那是看在我朋友的麵子上,而且那些東西在人家眼裡就是小錢,跟你我認為的不一樣。”顧慈走到一顆樹旁蹲下,無情掐滅她爸的歪心思:“反正你彆指望我和他會有什麼進展了,我跟你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人家那是什麼大人物,能看上我?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顧政河徹底心死,切入正題,“那既然如此,你也彆住在人家家裡了,回來吧。”
“爸,你不逼我了?”顧慈驚喜的睜大眼問。
顧政河哼了聲:“你說呢?我養你這麼大,你不該回報我?”
顧慈心涼如水,傷感道:“爸,你為什麼非要逼我,我怎麼說也是你親女兒啊!你難道生我下來就是準備把我當物品一樣去做交易的嗎?”
“交易?能跟曹家交易那是你福氣!”
顧慈不小心按到擴音鍵,這句話在寂靜空茫的夜色裡,格外大聲,也格外無情。
她頓時鼻尖發酸,眼角濕潤,卻梗著脖子不肯服軟:“爸,我不會嫁的,死也不會嫁,你死心吧!”
“不嫁?顧慈,我發現你還真是個白眼狼,你彆忘了,你小時候我是怎麼對你的!那時候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你媽媽去世的那段時間,你發高燒,我天天整宿整宿的不睡覺陪著你,你都忘了是吧?現在爸爸遇到難事,你就是這樣把自己摘出去的?”
顧慈無聲落淚,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就是知道,所以現在才那麼心痛難過,因為以前的爸爸真的很好,如果爸爸一直那樣對她,她或許不需要爸爸說,她也願意義無反顧的嫁進曹家,但這些年,那份親情早已被磋磨成薄薄的一張紙。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麼曹家,要麼你有本事讓陸淮京娶你,不然你就給我乖乖回家等著嫁人!否則你就等著看你爸我從公司頂樓跳下去吧!那樣你或許就開心了!那就是你要的自由了!”
電話掛斷。
四周變得異常安靜。
顧慈再也承受不住,崩潰的哭出聲音,她爸爸這樣逼她,她該怎麼辦?
不答應的話,萬一爸爸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這輩子還能安心嗎?
可答應……答應……她的人生又該何去何從?
是她的人生重要還是她爸爸重要?
顧慈痛苦的陷入兩難,再加上她最近幾天本就處於失戀的低迷情緒中,兩種負麵情緒疊加,她忽然魔怔了一樣,心裡有一種不管不顧的衝動。
反正她喜歡的人也不喜歡她,那嫁給誰好像也沒什麼區彆了。
是啊,嫁給誰都沒區彆了……
要不嫁吧,嫁了就當還完養育之恩,未來她是死是活,也不需要誰管了。
嫁……嫁……嫁……
魔音一樣的聲音填滿腦子,顧慈抖著手按亮手機屏幕,就在她準備給父親回電話時,一道沉磁的天籟之音阻止她:“跟我結婚。”
顧慈受驚的“啊”了聲,手機掉到草叢裡,害怕的轉頭。
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看不見,夜色像墨一般濃黑,顧慈蹲的這個角落又偏僻,燈光暗,她眯了眯眼聚焦才完全看清說話之人的身影。
四叔慵懶倚著樹乾,指尖夾著猩紅明滅的香煙,他慢條斯理吮吸一口,吐出青白煙霧,再隨意垂下撣撣煙灰,深邃子瞳懾住她,“阿慈,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