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幾近完美的解決了三老太太事件,謝太太與丈夫說起來都是,“這孩子明理,懂事,同齡人之中,我還沒有見過更出色的女孩子。”
這評價,高的嚇人。
謝尚書聽妻子細說後,道,“心胸寬闊,委實難得。”男人的心思與女人不同,謝太太會想著謝莫如離間啥的,謝尚書看人是這樣的,倘謝莫如真是糾結於臉麵憤恨,她恐怕根本說不出那席話。謝莫如會那般說,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她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手段是手段,心胸是心胸,心胸寬的人,眼光會更長遠一些。
謝尚書又問,“莫如,打聽方家的事了麼?”
謝太太道,“一字未提,倒是她身邊的丫環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莫如對那丫環說,不必再提,之後再未提過。”
謝尚書沉吟片刻,方道,“這個孩子,是個有心的孩子。她倘要問,你跟我說一聲,我會與她說一說方家。若她不問,就算了。”
謝太太輕搖團扇,空氣流動,帶來一分微涼,她道,“莫如實在沉得住氣。”
“這於她並非壞處。”謝尚書輕聲,“方家血脈委實出眾。”
謝太太臉色微變,默然半晌,也得承認,丈夫的話不錯。端看第三代長房子孫,謝莫憂謝蘭一係當然也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好在家族顯赫,教育各方麵延得名師,孩子們知道努力上進,以後也能有一席之地。但這幾個孩子都不及謝莫如,謝莫如天性中的明敏銳利,對時機恰到好處的把握,難能可貴的是,謝莫如行事,處處光明磊落,這個孩子,沉默少言,但從不陰詭,她的話,說在明處,她的事,做在明處。正因如此,她的光芒,亦顯耀於世人麵前。
方氏這些年不言不語,謝家並沒有特彆針對謝莫如的教育,謝莫如身邊婆子丫環都尋常的很,甚至謝莫如倘能平庸一些,似乎更符合謝家的利益。隻是,謝莫如這樣的天資,如何平庸?
方家血脈,的確出眾。
融合了方家血脈的謝家血統,亦無疑更加出眾。
何況謝莫如身上還有一種比方家更加尊貴更加出眾的血統。
(不要以為古人就不注重血統了,名門,嫡係,說的是什麼,都是血統。)
出眾的謝莫如倒沒覺著自己哪裡出眾,她倒是有許多不擅長的事,針線女紅就相當平庸,好在,她理論豐富。不論什麼繡法,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真正上手就不成了。幸而紀先生不大要求這個,看她在這上頭沒興趣,便多指點謝莫憂。還會提醒謝莫憂,做針線時眼睛注意休息,亦要時時用蜂臘護手,萬不要把手磨粗,便得不償失了。
有紀先生這樣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樣樣精通的人,憑誰都不會覺著自己出眾了。
謝莫如再一次覺著,謝家請紀先生入府,真的省了大錢。請這樣的先生,真的一位頂六位,最終支付的不過是一人工錢。
暑日來臨,下午上課時間由未初推至未中,課上亦有穠稠香甜的酸梅湯供以消暑。就是在這樣讓人昏昏欲睡的暑天,謝莫如見到了江行雲。
與三老太太那事,以李氏道歉便劃上句號,兩府雖略有疏離,三老太爺畢竟是謝尚書的親三叔,兩家斷不會因這星點小事便不來往的。
李氏前些天傷了臉,故而這次帶江行雲過來的是謝驥之妻於氏。謝家姐妹過去時,於氏正拭著眼角同謝太太說話,“舅太爺的事料理清楚了,我這妹妹也接了來,家裡老太太總算放了心,身子也漸有了起色,隻是大夫說還需將養。江妹妹來了,老太太說讓我帶過來給嫂子請安,親戚們認一認,以後姐妹們在一處玩笑,要更加融洽方好。”
江行雲微身一禮,謝太太忙道,“好孩子,快坐吧。”
謝太太和於氏說著話,謝家姐妹也到了,先與謝太太、於氏見了禮,謝莫憂一見江行雲先愣了一下,方笑道,“這位就是宋家姑娘吧。”江行雲一身素淡衣裙,頭上亦不過二三白珍珠串起的花釵,可見是有孝在身。謝莫憂性子活潑,待人亦是親熱,便直接問了。之所以是稱人家為姑娘,是因為這位姑娘自三老太太那兒論輩份太高,委實不好稱呼。
於氏笑,“唉喲,這我得分說一下,行雲可不姓宋。說來我這妹妹命裡有些坎坷,少時多災多痛,請高僧看過了,隻是不能姓本家姓氏,後來高僧給指了江這個姓,便百病全消了。故而,行雲是姓江的。”
謝太太笑,“這就難怪了。”三老太太娘家姓宋,她娘家侄女,正常情況下自然也姓宋,剛剛於氏一說江妹妹,也把謝太太聽的稀奇了,原來還有這等緣故。謝太太笑,“我看行雲麵相好,是個有福氣的。”
“我也這樣說。”於氏笑著給江行雲引見了謝家姐妹,“這個穩重些的是莫如,愛說笑的是莫憂,莫如是姐姐。說來你們年歲一樣大。”
江行雲道,“表嫂,我是六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