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必中 謝尚書落衙後回府,方知曉了……(2 / 2)

千山記 石頭與水 4184 字 8個月前

謝莫如道,“我隻是不知當初寧氏生病,祖父是不是知曉?”

謝尚書苦笑,“我也不是神仙,那時想保寧大人一命都來不及,哪有心思顧及她一個小姑娘。當時原本寧家一家要出發了,寧氏突然病了,雖說寧大人已經出具休書,與孩子們也都斷絕關係,但寧太太執意要一家人甘苦與共。寧氏突然就病的厲害,貿然上路,怕是性命難保。那時,在帝都,晉寧侯府與寧家斷絕來往,不會伸手相助,我才讓人送她到咱們家。”

接著,謝尚書坦誠相告,“我是猜到,倘陛下親政,寧家就是天大功勞。我與寧大人本就相交多年,同年同科,當時想兩家聯姻,也是真心的。但,很快陛下賜婚,這事就沒再提過。”後頭的事,當著長子的麵兒,謝尚書沒再說。

倒是謝鬆道,“哪怕寧大人是苦肉計,當時滿朝文武,也隻有他一人肯用這苦用計。他用苦肉計,擔了天大風險。他有功,陛下必定會賞他。你今天掃寧太太麵子掃得太狠了。”

謝莫如平靜道,“我與他家本就頗多嫌隙,原也就不必麵子上裝的千好萬好。”

謝鬆素來端方君子的作派,這次聽謝莫如說話卻不惱怒,略一思量,道,“也有些道理。”

謝柏倒無所謂,說,“莫如反正年歲還小,這次的事,寧太太跟母親說一說便罷了,她不該要求見莫如。論理,她是姨娘的生母,論身份吧,又是四品誥命,且是這把年紀,當著滿屋丫環婆子給莫如賠不是,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嘛。”本來依寧太太的身份地位,這麼乾就有些逼宮的意思了,關鍵是還沒乾成,丟臉上頭還得加個更字。

兄弟兩個很顯然想到一處去了,謝鬆是喜歡寧姨娘,可也沒喜歡到走火入魔,是非不明的地步,反過來說,寧姨娘要真有讓謝鬆走火入魔的本事,也到不了今日。謝柏直接說寧太太是姨娘生母,謝鬆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這本就是事實,謝鬆想的是,謝莫如這樣強勢,她明明白白的說她與寧家有嫌隙,而今是謝莫如與他們父子三人一並坐著說話,看來父親的意思,不說疏遠寧家,起碼這個孫女是入了父親的眼。

關於這個,謝鬆倒沒覺著怎麼樣,謝莫如會入父親的眼太正常了。謝莫如外家一係本就有著強悍的母係血統。寧平大長公主就不提了,這是眾所周知的曾經的掌政公主,不說彆的,今上幼年登基,能保住江山,都得拜寧平大長公主所賜。當年太\祖皇帝眼瞅著不行了,太\祖親娘程太後問太\祖皇帝,“少主可保江山否?”這是說,你兒子太小了,能保住江山嗎?

太\祖不言,寧平大長公主答道,“兒臣尚在,江山永固。”就這樣,太\祖皇帝一係得以江山得保。

寧平大長公主強悍若斯,但說起來,還遠不比程太後。這一位才是牛人中的牛人,太\祖皇帝能當了皇帝,自己有本事是一方麵,但很大一個原因也是得益於他有個有本事的娘。程太後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彆的女人愛好風花雪月啥的,程太後專好起兵造反。據說當初舉義旗前,開弓沒有回頭箭,太\祖皇帝十分猶豫,把程老娘給磨唧上火來,直接倆嘴巴抽過去,太\祖皇帝立刻不磨唧了,乖乖就起義了。後來太\祖皇帝坐了江山,準備封一下自己祖上三代,要封自己親爹時,程太後十分不屑,評價這位世祖皇帝,“豎子也,不足為帝號。”

哪怕說這話的人是自己親娘,太\祖皇帝也是一臉灰啊,隻得與他娘艱難的解釋,爹他老人家雖對不住您,可兒子我做了皇帝,我得有個來曆啊。不能光有娘沒爹啊!程太後立刻給兒子找個來曆,“天地生吾兒,封天地即可。”

太\祖皇帝給他娘噎個死,還是厚著臉皮給他地下的渣爹弄了個皇帝當當。

所以說,謝莫如母族一係有著這樣強悍的血統,她強悍一些是正常。要是突然軟糯了,除非是像外祖父。那位方駙馬,倒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如今看來,謝莫如並沒有遺傳到方駙馬的好脾氣。當然,若隻是性子強悍,謝鬆根本不會多在這個長女身上留心,不過,人家非但遺傳到了母係的強悍,也遺傳到了來自母係的政治敏銳。

謝鬆哪怕愛擺個端方的架子,這會兒也不大端著了。他雖愛端著,但素來很識時務,孔夫子還講究因材施教著,官場中人從來更勢利,最講究的是因人而異下菜碟。

謝鬆對謝莫如道,“你年紀還小,這次掃了寧太太麵子不要緊,隻是要論及當年與大長公主有過節的人家,委實有幾家,好在你姓謝,出去還是少提大長公主的事。”

“父親放心,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麼,她爹還真是委婉,有幾家?滿城親貴,那些曾經傾向大長公主的,恐怕已被當今整下去了。留下的,怕是大都跟大長公主有過節。

謝鬆眉心一跳,心說,你明白,你最好彆把大長公主那些恩怨往身上攬,那才叫明白。再一想謝莫如身上還有方家血統更拉仇恨,謝鬆簡直要愁白了頭。

謝莫如一笑,“父親剛剛不是才說,我姓謝。”看她爹的樣子真是愁的不輕,幸而她娘隻生她一個,要是如寧姨娘一般能生,估計她爹能為杜鵑院的血統問題愁死。

謝柏道,“莫如,做父母的,總是想護孩子於萬全。”

謝莫如道,“最容易夭折的年紀都過去了,現在出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倘有人現在開始忌諱我,那肯定是發現我給人以威脅。一個人,會忌諱另一個人,本身就說明,這人不夠自信。找出他不自信的地方,一擊必中。”

一擊必中!

謝尚書指尖一跳,謝莫如的眼睛正沉靜的望向他,謝尚書到底狐狸多年,心理素質非比尋常,隻微笑道,“看來,莫如還有話沒說。”

謝莫如道,“不知當講不當講。”

“可講。”

“那麼,”謝莫如頓一頓方道,“我想知道,當初寧大人所為,是受誰的指使?是彆的什麼人,還是說,就是祖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