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素盤算著,隻能想辦法去彆家再找份工作了。
她有些無奈,唉……陳蕪的神識純粹,給她的陰陽能量很多,但她的願望實現起來,卻有些麻煩。
見烏素如此溫順,陸管事也無奈了:“烏素,我也是沒有辦法。”
“陸管事,您這是為了保護您和烏素的名聲。”衛酈在一旁脆聲開口。
不多時,陸管事喊來的管家劉大人也走進院中。
陸管事隻管他們西苑這一塊兒,權力比不上統領整個靖王府事務的劉大人。
“劉大人,今日我要開除一名侍女。”
陸管事行禮說道:“您之前說,靖王府內人員變動都要經過您的同意,我這不是喚您過來了嗎。”
劉大人一聽,驚得差點沒動手去捂住陸管事的嘴。
“陸襄,你彆說這話,今天就算這姑娘犯了大錯,她也不能離開靖王府。”
“這……”陸管事有些驚訝,劉大人急急地將他領到院外。
他低聲警告:“陸襄,此事明麵上不好說,但九殿下是如此吩咐的。”
“九殿下……”陸襄一聽到是裴九枝,也嚇得結巴了。
“他他他……他來管靖王府的事情做什麼?”
“九殿下的事,我們下邊的人哪裡敢問?”劉大人輕歎一口氣。
“可能是他參加觀瀾閣接風宴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他命我調查府中是否有遺失物品,但我沒查出來。”
“好了,在九殿下沒下令之前,靖王府裡的人,一個也不能丟。”劉大人負手說道。
“府裡傳我與那烏素姑娘,有些不太好的關係,但確無此事。”
陸管事也有些無奈:“但人言可畏,我沒辦法。”
“誰再說,我命人掌他的嘴。”劉大人怒道。
“整日傳些風言風語,胡亂揣測他人,若被我知道是誰傳出的謠言,我定要重罰。”
烏素本來都去房間裡整理自己的東西了,但許久之後,陸管事與劉大人一起回了院裡。
“烏素,你不用走了。”劉大人開口,瞥了烏素一眼。
烏素的樣貌並不出色,確實不太像會與陸管事有什麼關係的樣子。
靖王府裡漂亮姑娘這麼多,陸管事犯不著一定要去找她。
“府裡規定,不許趕人走,若被我發現還有誰在傳這些不妥的風言風語,我便重罰。”
劉大人銳利的目光掃過院子裡的每一個人。
他領著陸管事徑直離開,烏素抱著自己懷裡的包袱,有些不知所措。
“烏素,你的運氣還真好呢。”
衛酈又開了口,挑著眉,露出一副驚訝模樣:“你不會連劉大人也……”
林夢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衛酈,你可彆再說了,劉大人不是說了,誰再說這些‘事實’,他就重罰誰,真是好大的官威。”
兩個人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一番,烏素是一點言外之意都沒聽出來。
“劉大人這樣,確實不妥,嘴長在人的身上,總不能割了去。”
烏素點了點頭,很認同衛酈與林夢的觀點。
奈何她的語氣平靜,聲線柔和又清冷,落在兩人耳中,總有些陰森的威脅意味。
衛酈低頭,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生怕被人割走了。
烏素靜靜地看著她們,又想起小殿下在調查的案件。
於是她問道:“衛酈,你那天晚上來尋我,是要做什麼?”
“我要與阿存去外邊約會,阿存在靖王府外邊等我,我一個人不敢走夜路,便想叫你陪我去。”
衛酈仰起頭說道:“誰知道你鬼鬼祟祟,根本不應我,沒辦法,讓阿存在外邊等了我半天。”
阿存就是她的侍衛情人,在雲衛的隊伍裡當個不大不小的小統領,也算得上是小官。
說起阿存的時候,衛酈麵上泛起甜蜜之色,她低下頭,撫摸著自己垂在胸前的長發。
“你的阿存,不需要看守街道嗎……”烏素想到了無人的河畔拱橋,她輕聲問。
“阿存是統領,哪裡需要親自去做這種事!”
衛酈猛地站起身來,衝烏素喊道:“烏素,你不要胡說!”
烏素對著衛酈安靜地眨了眨眼,一旁的林夢開腔。
“烏素,你是不是嫉妒衛酈在外邊有認識的男子?”
烏素歪頭,有些疑惑。
男子就男子,男子有什麼特殊的嗎?
——被他們掛在嘴邊,有時是親密的情人,有時又是貶低他人的借口。
“你自己依附男子也就罷了,還要誤會衛酈也與你是一樣的人,他們平等相愛,又怎麼了?”
林夢哄著哭起來的衛酈,對烏素怒目而視。
烏素眯起眼,她給衛酈遞上擦眼淚的帕子。
帕子被衛酈甩落,她十分困惑,又不如如何安慰,隻轉過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人類,很麻煩。
烏素自己下了這麼一個定論。
她的平靜生活持續了幾天,名為小殿下的青鳥時不時會飛過來,問她靖王府裡人員出入的信息。
烏素覺得他這樣挺辛苦。
於是她自告奮勇,去掃靖王府沒什麼人願意去掃的大門,每日替他看著有誰出入。
“看吧,小殿下,我們靖王府很守規矩,每一個人來去都十分正常。”
烏素抱著掃把,對麵前的青鳥小聲說道。
見四下無人,裴九枝在烏素麵前變了人形,他對烏素說道:“我要離開幾日。”
烏素心道還有這等好事。
裴九枝安靜地看著她,他近日來也摸清了烏素的性格,她安靜得不像人,有時又有些呆傻。
比如,他已經猜出,那晚是她離了靖王府,她說謊麵不改色,自己卻會說漏嘴。
“小殿下,你去吧。”烏素的尾音上揚,明顯覺得這是好事。
“那晚,是你到方秀芝家裡,替她照顧了母親?”裴九枝看著烏素的眼睛,問道。
他的目光清冷銳利,仿佛一柄出鞘的寶劍,烏素驚得懷裡的掃把都倒了下去。
“我不是。”她還在否認,語氣是一貫的平靜。
“烏素,不要對我說謊。”裴九枝俯身,替她撿起地上的竹掃把。
他的聲音沉沉地傳來,鑽進烏素的耳朵。
烏素愣了好久,終究是點了點頭。
“她要死了,母親要吃藥,再不吃藥,連她的母親也要死了。”
所以,她隻能連夜趕去,替方秀芝的母親熬藥救命。
裴九枝對她點了點頭,他的姿態依舊是疏離高遠的。
“小殿下,對不起。”烏素說。
“無事。”裴九枝的身形變幻,他變回青鳥模樣。
依照烏素給的信息,他在拱橋邊的大河裡追蹤到那抹連綿不絕的邪氣。
於河底,他發現那裡出現一絲雲都封印的裂縫。
雲都之下,鎮壓著無數邪魔,那傷人的妖怪,應當就是從這裂縫之中逃出。
他的本體意識已沉入祭天大典與仙洲溝通的陣法中,剩餘的這一點微弱神念,也該去處理正事了。
青鳥悠悠往雲都的雲璃宮飛去,烏素看著他的身影遠去。
她鬆了一口氣,小殿下終於走了。
裴九枝離開的第一天,烏素做事都格外賣力。
她還幸運地遇到了將死的小動物,獲得了一些陰陽能量。
再加上之前在方秀芝那裡拿到的,她把自己喂得飽飽的。
但是,她的清淨日子沒有持續很久,兩日後,雲衛的人來了。
來者是雲衛的大統領傅周,在他身後的雲衛隊伍裡,跟著衛酈的侍衛情人阿存。
傅周領人來訪,靖王府的諸位管事連忙迎接。
管家劉大人伏低了身子,跪在地上,恭敬問道:“傅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傅周把玩著手裡的一半兔子花燈——另一半在皇城司那裡。
他冷笑一聲說道:“這兔子花燈,不是靖王府外那死者方秀芝能用得起的東西。”
“根據我們的調查,我們猜凶手在殺害方秀芝之後,又去往她家裡,出於某種變態心理,又替方秀芝照顧了母親,但他不慎落下了自己的花燈。”
“根據此燈的售賣信息,我們查出,這盞燈是被你靖王府裡的一位侍女買走了。”
傅周起身,厲聲對劉大人說:“帶我去尋她。”
不久之後,跪在地上的無辜侍女嚶嚶哭泣。
“大人冤枉啊,真的不是我……我看完燈會之後,便將這花燈丟了。”
許多靖王府裡的下人都圍了過來,看著傅周抓人,衛酈也過來湊了熱鬨。
她看到自己站在雲衛隊伍裡的情人,衝他羞澀地笑了笑。
傅周手裡捧著那盞兔子花燈,周身的氣勢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那你可要說清楚,是誰撿走了這花燈。”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無辜侍女瘋狂搖頭,嚇得眼淚布滿麵頰:“我丟了,哪裡知道有誰撿去了?”
衛酈的視線被她的哭聲吸引過去,她看到了傅周手裡捧著的那半盞花燈。
一線模糊的思緒闖進她的腦海。
她記得,有人身著白衣,墨發披散,曾捧著這盞可憐巴巴的花燈回了家。
心底湧起不知名的勇氣,衛酈朝前一撲,跪倒在地上。
“回大人,我知道是誰撿了這盞花燈。”衛酈清脆如黃鸝鳥鳴的聲線顫抖起來,卻又無比堅定。
“是我與我同住一院的侍女,名為烏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