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車鑰匙。”
章助理表情一愣,“啊?還在車上。”
周洐轉過身,打開車門進去,轉動方向盤,三兩下就將車穩穩地開到路上。
下車後,章助理走過來道謝,掏出一包煙來,在這裡這麼幾天,他倒是學會了這裡的交際方法,不管怎麼樣,遞煙總是沒錯。
哪怕來往工地,他們接觸的也是高層,拿的煙自然不便宜。
周洐推拒了,拍了拍口袋,那裡麵裝著臟了的手帕,笑著說:“這個我就不還了。”
他原本模樣就不錯,暴曬在烈日下,皮膚是深麥色,這麼一笑,倒有些爽朗的意味。
章助理對他生出不少好感,但正事要緊,剛想上車,就聽到沈聽風開口問:“都是你養的狗嗎?”
周洐應了一聲,那幾隻狗許是餓了,在他的腿邊繞著轉,其中一隻還用頭拱。
誰讓你們那麼喜歡湊熱鬨呢。他輕輕踢了踢拱著他的那隻狗的脖子。
沈聽風靜靜的看了幾秒,轉身時輕聲道:“走了。”
周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說給他的,想了想也回了一句,“再見。”
車門關閉,發動機的聲音響起,他抬眼,看到坐在後座車窗旁的沈聽風,眼睛微彎,帶著淺淺的笑意。
“嗯。”
似乎是在回應他剛才的話。
車子駛遠,周洐回到院子裡,把給狗打疫苗提上了日程。
今天的事對他來說是一個教訓,白天不在家,難保不會出事。
隻是小三位數的餘額讓這個日程排到了下個月。
工地上的活永遠沒有乾完的那一刻,幾百平米的地基打好之後,開進來數輛大貨車,從上麵接連運下石子和水泥。
這種賣力氣的工作,不會讓人的身體變得強壯,除了日複一日把力氣拔高,身體也在同樣被磨損,低頭彎腰的姿勢已經固定了其中大部分人的身形。
領頭的挑了幾個身材高大的,上車把水泥扔下來。周洐也是其中之一。
塵土漫天飛揚,身上很快落了一層,又被汗水浸濕,黏在肌膚上,灰塵又附上去,周而複始。
全部搬完,周洐跟著其他人一起去水管那裡,挨個衝涼。
雖然有防護措施,但口鼻還是吸進去不少,周洐仔仔細細的衝洗,水流暫時阻隔了外界的聲音,聽到有人叫他,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看到不遠處的平地上堆了許多紙箱子,還有成箱的飲料。
錢兆一開始對新人不假辭色,後來有個人領了預支的工資就跑了,剩下三個乾活也麻利,態度就和善起來。見他聽到了,又叫了一聲周洐的名字,怕他趕不上吃冰的。
“快點!一會都化了!”
大家都在紙箱旁邊圍著,周洐站在一邊等,姿態閒散,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錢兆替他著急,自己鑽進人群胡亂拿了兩個雪糕出來扔給他。
現在是上班時間,吃東西也能明目張膽的休息一會,工人們一邊咬雪糕,一邊閒聊。
“哪來的雪糕。”
工頭戴著安全帽,一手拿著雪糕,一隻手不住地抹汗,心情不錯,“沈總請的。”
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都有。”
平常的工地可沒這待遇,管住管飯就不錯了,還頓頓有肉,現在又供起了雪糕。
眾人哄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恁大個老總還天天呆工地啊。”
“要不說人家有本事呢,建這麼多樓房,我之前聽那誰說以後這就是個商圈呢。”
“胳膊手都成那樣了還天天來視察,我兒子叫他下個床都不願意!”
“你兒子學習好,將來也有出息。”
被說的人對這話嗤之以鼻,“他有出息是他自己的事,老子還不是要在這乾到老。要我說啊,還是沈總家裡牛逼,家族企業,老少都沾光啊!”
第二個雪糕兩三口咬完,周洐又撿起了之前的活,其他人見他忙起來,也迅速吃完了手裡的,投入到熱火朝天的施工中。
章助理推開門,看到安全員正站在太陽底下,臉曬得通紅,便遞給他一瓶冰水,隨口道:“辛苦了。”
安全員殷勤地笑:“不辛苦,這麼多人是一點都不能疏忽啊。安全這方麵,我們每天都有檢查,工人們各種防護裝置也都安排了最好的,可是天太熱,防護了就更熱,還是沈總想得周到,以後供上水和雪糕,能緩解不少……”
前兩日的巡查查出幾處安全隱患,安全員挨了不少罵,現在正想著法兒的說好話,改善改善印象。
說著,又有一個人走出來,安全員定睛一看,是從總部下來巡查的沈總,還想再說幾句好話,就看到沈聽風擺了擺手,隻好噤聲。
章助理問:“現在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