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信號不太好,電話撥不出去,等了半個小時,沈聽風不免急躁起來。
路程用不了這麼久,周洐一定在找他,萬一把自己也找丟了呢。
他撿起石塊,在樹乾上標記,再次開始尋找方向,然而剛轉身,卻猛然一驚。
周洐站在不遠處,正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的目光像幽邃黑夜,寂靜無波。
為什麼不出聲呢。
沈聽風心裡生出一樣的感覺,卻還是抵不過高興,快步走過去,輕快的問他,“你記得路嗎?”
周洐看著他,知道他走到自己身邊,才收回目光,低低的應了一聲。
最後他們也沒去到山上的水潭邊,行程有變,機票提前在了下午,匆匆又回了酒店。
章助理已經收拾好東西,在屋內等待。
“我要出國一趟,你應該還來不及辦理護照,等下次我再帶你一起。”
周洐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頭頂是走廊天花板的筒燈,光照下來,卻沒有照出一絲一毫的亮度,就好像是被黑色的輪廓隔絕。
沈聽風有些不舍,轉身的瞬間,餘光似乎看到周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這動作太過細微,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足足忙了半個月,簽訂完合約的時候,當天已經沒有了回國的航班,隻有第二日淩晨的,沈聽風隻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休息了幾個小時,迫不及待的踏上回國的飛機。
等到真的踏上S市的地麵,沈聽風反而不急不躁了,他的石膏在國外為了更方便的工作,早已取下,這一次見麵,他換上了一身略微休閒的服裝,要給周洐留下一個不一樣的印象。
踏上南郊工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機器聲喧鬨震天,砰砰的捶打聲回蕩在初具規模的高樓之間,因為沒有穿著正裝,負責人們並沒有認出他來。
沈聽風直接朝自己的目的地而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心跳怦然。
這十幾天,他很想他。
站在已經建起牆壁的施工地邊緣,沈聽風目光巡視,卻沒有找到想見的那個人,準備再等待一會,工頭的眼睛卻瞥見了他,小跑過來。
“沈總,有什麼事?”
沈聽風問:“周洐呢?”
“周洐?”工頭說:“走了啊,走好多天了。”
沈聽風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走去哪了?”
工頭搖頭:“不知道。”
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沈聽風麵色蒼白的問:“走多少天了?”
工頭說:“大半個月了吧,結了工資就走了。”
看來不是他想的那個走,沈聽風麵色和緩了一些,卻還是眉頭緊皺,工頭關心的問:“沈總,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有事,”沈聽風問,“你知道有誰認識他嗎?”
他站在裸露的陽台邊等待,手腳架上傳來爬動的聲響,很快,走下來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
聽說周洐是由他介紹來的,他也經常去關心周洐,沈聽風迫不及待的問:“你知道周洐為什麼離職嗎?”
劉大富搓了搓手,想了想說:“不想在這乾吧。”
人家家裡人都沒說什麼,他一個外人哪怕覺得可惜也不好多說。
一回來就離開,說不定這個想法是早就有的。
就這麼想躲開他嗎?
沈聽風麵色發白,也問不出其他更多的了,木然的坐回車上,怔了許久,忽然驚醒似的,翻開手機找人去調查。
躲開又怎麼樣,他也能去找。
可調查的人問他基本信息,他甚至都隻能給出一個名字和聯係方式。
沈聽風從以為兩人的關係正在逐步進展的幻想中回到現實,回到沒有遇到周洐之前的狀態,沒日沒夜的處理那些被他擱置在一旁的工作。
周洐的個人信息查了出來,可是他的蹤跡卻始終沒有音訊。
在一次出行的路上,沈聽風偶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馬讓司機停車。
趙曉晨拿著半袋子的東西從超市裡走出來,迎麵看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用手指了指,“沈總,你來找我嗎?”
趙曉晨是和周洐一起離職的。
沈聽風直截了當的問:“周洐在哪裡?”
趙曉晨茫然:“我不知道啊。”
沈聽風心涼了半截:“為什麼離職?”
見他問得突兀,趙曉晨撓了撓頭,還是誠實的回答:“出來打工是因為我家裡出了一些事……周哥幫我在網上辦了捐款,他說讓我好好學習。有了治療費,我就先在醫院陪護家人做手術了,沒辦法上班。”
沈聽風又問:“你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嗎?”
“不知道。”趙曉晨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
沈聽風有些疲累的揉著太陽穴,“你有什麼想說的?”
趙曉晨撓著頭說:“周哥應該也去上學了吧,我之前聽他說過他年紀也不大。”
沈聽風沉默了半響,忽然冷笑了一聲,“如果是那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