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周洐說到做到,兩個人在一起……(2 / 2)

“周哥,你當年讓我上學,我就好好上學,後來當了老師,熬了幾十年,現在當校長了。”

趙曉晨的神態中夾雜著驕傲,當年用□□去工地乾活的他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樣體麵的地位和職業,這幾十年的歲月中,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隔了這麼久才再見。

青春不複,歲月像刀子一樣,雕刻著所有人的模樣。

趙曉晨心中有不少傷感的文藝句子,說出口,卻隻是拉著他的手哭:“周哥,當年你幫我,我感謝你一輩子。”

“這兩天,我帶著我老婆上門拜訪,叨擾你和嫂子,可千萬彆見怪。”

周洐望向天邊灰白的天空,一排白鳥飛過,駛進了天儘頭。

他語氣平淡:“他走了。”

趙曉晨哭聲一頓,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這簡直就是標準的晚年悲慘生活,鰥夫,隻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孩子。

又一想,有了孩子還讓自己的老父親爬那麼高乾活,沒良心!

趙曉晨感同身受,氣得咬牙切齒,暗暗下定決心,他也該改變周哥的生活,讓他的晚年無比幸福!

周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活計告一段落,就準備離開,趙曉晨忙跟在後頭說要送他。

周洐說:“我有車。”

工人都是騎電瓶車來的,附近在修路,坑坑窪窪的不好走,趙曉晨堅持說:“車我找人騎回去,咱們兄弟久彆重逢,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喝一杯!”

周洐說:“下次。”說著打開了奧迪的車門。

趙曉晨:“……”

時間又過去很久,沒有舊人再重逢,親人變成了親戚,親戚又變成了遠房親戚。

隨意的八代嫡房長子長孫都幾乎要把房間填滿了,周洐喂不動了,一戶一戶的送走。

一個來收狗的人在取下項圈檢查狗身的時候,忽然咦了一聲,說那裡麵有字。

周洐不知道這件事,就說:“是商標吧。”

那人念了出來:“明天我能見到你嗎?”

那人笑道:“不知道你們後來有沒有再見。”

周洐愣住了。

他養狗很少係項圈,但送養出去的時候,必須要給彆人以保障,家中又堆了許多項圈,一個一個都隨著送了出去。

隻剩下五條。

他看著那上麵的刻痕,一戶一戶尋找,把送出的項圈全部找回。

沒有一句,是相同的話語。

他明白了為什麼那時每次他拿著項圈的時候,沈聽風總會笑了。

他以為他看到了。

這份遲來許久的感情傳遞,穿過了幾十年的時光,沒有失色一分一毫。

周洐坐在了墓碑前,看著照片上溫和笑著的人,伸出手指輕輕擦拭,將昨日落下的雨的痕跡抹去。

他的思念很薄,卻無限綿長。

四十年過去,他仍舊懷念早晨整理儀容時,那個貼近他輕柔而小心翼翼為他刮胡子的人,卻有些忘了,在更早之前的許多年,一個人卻從未覺得空虛。

就像永不斷絕的風,並不會察覺到其中一縷有什麼不同。

隻是它格外沁香濃烈,熨帖人心。

從此以後,萬千風過,都隻會覺得缺少了什麼。

【正在掃描……】

【情感波動範圍異常。】

【進行精神檢測……】

墓前的老人靜靜地倚靠在石碑上,麵容扭曲,似乎在忍受著極端的痛苦,而後漸漸歸於平靜。

【精神檢測正常。無違規】

【開始下一次職業體驗,祝您愉快。】

周洐在病床上醒來,這具身體胸部以下癱瘓,職業是作家,要實現這一切,隻能依靠兩隻神經異常的手。

原本他該有一具健康的身體,這是情感檢測異常的懲罰。

是選擇釋放無用的感情,還是選擇康莊坦途的人生。

想要得到什麼,都必須付出代價。

周洐平靜地走完了這一生。

送給沈聽風的項鏈仍舊在他身上,好像從來不曾屬於過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