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教授。”斯內普的身體僵硬了。

“看不出來西弗勒斯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斯內普已經僵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唉，為什麼你總是活在過去呢？”

是的，為什麼呢？自己也想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明知道未來沒有希望麼？

因為明知道莉莉會嫁給詹姆斯，所以自己選擇離開，卻守著那些校園久遠的記憶；因為明知道他們會遭到打擊甚至死亡，所以自己選擇放棄，卻誓死保護著他們唯一的孩子；因為……

“西弗勒斯，你以前總是對我的自信抱有不屑一顧，我想問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答應了，你會去做嗎？”

哪些事？那些事？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願！是您的要求，或者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一直都是，所以……”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愣了一下，眼睛裡露出濃濃的悲傷，而這悲傷地前提，斯內普很清楚，是戰鬥的勝利，“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的……排斥。我隻是想儘快解決，我隻是想保住你的身份，保住哈利的性命，畢竟那樣我們才有希望，而不是……”

“我知道。”斯內普一直都很清楚。在鄧布利多眼裡，打倒伏地魔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因而，每個人都是他眼中的棋子，在這盤一定要勝利的棋局裡，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包括他自己。

“你知道，一直都是。”不是疑問，也沒有感歎，隻是平白的陳述。

“是的。但是我有我放不下的事情。我幫助您贏得勝利，但必須保證哈利的生命，其餘的，我什麼都可以為您做，什麼都可以給您。”這就是自己的固執麼，或許這是自己一直追尋的生命的意義吧。

“那麼現在呢？現在我請求你，你呢？”

“如您所願。”沒有猶豫，斯內普對著畫像深深地鞠躬。

是這樣一個有些任性、總是強人所難甚至無情的老人，卻是自己心靈深處最刻骨銘心的傷痕。他是否真心信任並喜歡自己，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需要，就是自己追求的目標，不僅做到，而且完美，為了自己的承諾，僅此而已。

這天無意中聽到這次談話的靈魂都保持了他們應有的高貴的沉默。在他們的見證下，在霍格沃茨的校史上，留下了這樣一段話：

“在那個特殊的時期，沒有任何慶典和儀式，霍格沃茨曆史上最年輕的校長正式就任了他的位置，也徐徐展開了他在霍格沃茨的那段神奇的歲月。至此，一扇全新的大門在我們麵前打開。雖然我們已無法考證他作出承諾的時間、地點和具體內容，但我們有理由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不會愧對任何承諾。”

但是現在的時間還停留在斯內普離開校長辦公室時，這時的他正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這個將成為他今後人生整個重心的地方。

一直以來，斯內普都不是一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童年的悲慘生活使他原本敏感的心靈更加容易被觸動，這顯然不是一個間諜應有的素質。但是斯內普聰明。智慧不足以彌補一切缺陷，但是卻能解決問題。這一點是鄧布利多和伏地魔都知道的，他們極力拉攏他，給予他“特權”而不是信任。他們同樣擁有智慧，擔心他的聰明，因而他們知道，想要一個聰明難得的人才為自己所用，就必須讓他感到足夠的自尊和重視。在這一點上，兩位最偉大的黑巫師和白巫師都做得十分出色。

但結局是伏地魔失敗了，或者說斯內普背叛了伏地魔。這不是最壞的結局，而是最出人意料的結局，同樣超出了鄧布利多的想象。斯內普從來沒有成為任何一方的王牌，甚至他作為一個雙料間諜是黑白之間公開的秘密。即便如此，伏地魔還是忍住了，忍到了最後才動手，帶著驚訝和憤怒。他很清楚斯內普並不會卷入食死徒的戰鬥中，但他從沒有想過斯內普竟然會公開背叛他。這是一種公開的侮辱和嘲弄。伏地魔付出了更多的耐心和寬容，得到的卻是更加徹底的背叛。

而鄧布利多同樣沒有料到斯內普最後的決定。當初他接納了這個後悔萬分的年輕人，看著他為自己的錯誤而心痛時，自己有過同情，但自己無法忽視他的價值。若斯內普不是斯內普，鄧布利多也許會給予他更多的關心，但這樣一個深受伏地魔重視的人來投奔自己，他的目的已不再重要。這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事，在這場較量上，斯內普隻是媒介，真正麵對麵的，是伏地魔和自己。正因如此，鄧布利多更要用好斯內普這枚棋子，充分發揮他的作用。於是，苛求成為了理所當然，而對方的回應也隻是無條件的答應，並且完成的十分出色。就這樣一直下去吧，誰知道最後他如何選擇呢。

對於這個結局，斯內普唯一驚訝的是自己還活著。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無法看著哈利命懸一線而自己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已經有過一次，永遠不要再有第二次。斯內普比伏地魔和鄧布利多知道的更多的是，他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早知自己的背叛，而不是像彆人想象中那般“突然”或是“識時務”，因為自己太重感情。對於自己感情用事這個致命的弱點，斯內普隻能用冰冷的表情，苛刻的話語和大腦封閉術來彌補。而且，他成功了。雖然這隻是為了活下去的手段。

隻要活著，時間能給予你更多的饋贈。很多時候，活著更加艱難，而死，則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現在的斯內普選擇了一件比死更加艱難的事，而且看不到儘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校長的位置上呆多久，或許到死----事實也的確如此。

斯內普拒絕了麥格教授共進午餐的邀請回到家時，哈利才剛剛從廚房探出頭來。

“我做了午餐，教授。”哈利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卻無意之間提醒的斯內普他之前的計劃。

“波特，下午陪我去一趟對角巷。”收起自己的失意，斯內普心中有了更多的打算。

“好的，教授。”哈利突然覺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絲毫嗅不到危險的前兆。

可憐的孩子。我們隻能這樣說。

“所以，教授，您今天去霍格沃茨是？”

“學校董事會邀請我出任下一任霍格沃茨的校長。”

“那您答應了麼？”對麵的孩子顯得很激動。

“是的。”

看著哈利的笑臉，斯內普的心卻沉了下去。這個看上去無比榮耀的職位啊，自己不知道能為它付出多少。絕對，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不過，您的身體？”哈利突然想起。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沒有問題。因為，自己，本來什麼都沒有了。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