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是新妃入宮,皇上怎麼偏偏去了楊婕妤的宮殿?
盧才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好歹不是蘇美人那裡,不至於讓她又被蘇美人壓一頭,雖說有點鬱悶,但盧才人還算接受良好,情緒低落下來:
“好,我知道了。”
她忙碌了一日,本就是在等侍寢,才一直撐到現在,得知是長樂殿侍寢,她也不再等下去,囫圇用過晚膳,便打發所有人下去休息了。
和宜殿的燭燈一熄,整個宮殿都安靜下來。
雲姒輕手輕腳地退出正殿,今日是盧才人第一天進宮,頌茸在殿內守夜,這也是在告訴宮中人,頌茸才是她身邊的得意人。
雲姒低頭,掩住眸中情緒。
轉身,還未回到廂房,雲姒就碰到了小融子,她不解地朝他看去。
今日小融子機靈,沒在盧才人麵前表現出和她相熟的模樣,底下宮人抱成一團,對於主子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但現在,都這麼晚了,小融子找她有什麼事?
小融子低聲把今日殿內盧才人主仆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都告訴了她,抬頭看了姐姐一眼,抿緊唇,咽下擔憂。
雲姒輕顫了下眼睫。
她的身份擺在那裡……
這種話,她入宮後聽了不止一兩遍,隻是她很納悶,販夫走卒都可能成為朝中大臣,曆代開國皇帝也很多草芥出身,她出身低微,怎麼就不能想要出人頭地了?
心底再有情緒,這時候雲姒也沒有表現出一二,她仿若沒事人道:
“頌茸是主子的貼心人,她會有這樣想法很正常,主子不是沒說什麼嗎。”
小融子噤聲。
她們當奴才的都知道,貼身伺候主子的奴才之所以高人一等,就是因為她們的話很容易被主子聽進去,影響主子的看法和決斷。
如今主子的確對姐姐沒什麼壞印象,但誰也不知道頌茸再多說幾次,主子會不會就對姐姐產生了隔閡。
小融子抿唇,低頭掩住眼神晦暗。
等和小融子分開,回到廂房後,雲姒才閉了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氣,她不是聖人,自然有情緒,她憋悶地把頭頂的銀簪拔下,輕輕地敲砸在案桌上,以作發泄,但不敢鬨出太大動靜來。
廂房中也是有梳妝台的,銅鏡稍顯模糊,卻也能看清人臉。
雲姒對上銅鏡中女子的杏眸,她輕抬手摸了摸臉頰,銅鏡的人和她做了同樣的動作,明眸皓齒,膚如凝脂,杏眸稍彎便有顧盼生姿的韻味,人人都誇她生得好,也人人都惋惜這張臉生在她身上。
但雲姒不覺得惋惜。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沒道理她走不出一條屬於她的坦途。
雲姒拍了拍臉頰,很快收斂情緒,準備休息,明日是新妃入宮的第二日,主子得去坤寧宮請安,她得抓緊時間休息。
翌日,雲姒到正殿時,盧才人還沒醒。
看了眼時辰,雲姒輕聲叫醒盧才人後,得了一句撒嬌般的埋怨,叫人心都跟著化了些去,惹得雲姒不由得抬眼,盧才人沒耽誤,很快坐了起來,幾人伺候她洗漱穿衣,待收拾好,盧才人便道:
“雲姒跟著我去請安,頌茸留在殿內。”
頌茸有點意外,想說什麼,但被盧才人一個眼神安撫下來。
雲姒什麼都沒說,恭敬地從命。
主子離開宮殿,殿內自然要留一個心腹在,免得有人在她不在時動手腳,盧才人這是謹慎。
而且,論對宮妃的熟悉,頌茸一個剛進宮的自然比不過雲姒,這些門門道道,盧才人心中自有成算。
才人位份是沒有儀仗的,需要升到嬪位才能得儀仗,三品修容才能做一宮之主,盧才人和雲姒隻能步行去坤寧宮。
重華宮距離坤寧宮不遠,她們到的不算晚,但不等她們邁進去,就聽見一陣笑語晏晏傳來。
盧才人被宮人領了進去,殿內倏然安靜下來,都扭頭朝她看來。
盧才人畢竟剛進宮,險些被這陣仗唬住,但到底出身大家,很快反應過來,彎眸和軟地笑了笑,順順當當地被領到屬於她的位置。
雲姒安靜地跟著主子走,隻是過程中,雲姒不著痕跡地抬頭看了一眼。
殿內坐了有十來位主子。
許多不熟的麵孔,新妃來了有一半,但雲姒沒看見那位容貌出眾的蘇美人,德妃娘娘一貫守規矩,早就到了坤寧宮,剛才殿內傳來笑聲,也是一群人圍著德妃娘娘在說笑,德妃娘娘眉眼溫和,盧才人對她行禮時,她也很快點頭讓盧才人起身,看不出一點架子。
雲姒垂眸,容昭儀和楊婕妤都還沒到。
辰時請安,第一次請安,盧才人來得不晚,隻等了不到一刻鐘,陸陸續續地宮妃基本都到了。
不等剛進來的妃嬪入座,一道通報聲傳來:
“容昭儀到——”
容昭儀是一宮之主,位居三品也得被稱一聲娘娘,她是如今宮中最得寵的妃嬪,膝下有女,哪怕是頗有聖寵的楊婕妤也比不上她。
一時間,坤寧宮中都安靜下來,朝殿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