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嚴重性一下子就變了許多。
蘇美人皺眉,反駁:“嬪妾隻是不慎碰到了楊婕妤的宮女,何時衝撞到楊婕妤了。”
楊婕妤不理她,哭哭啼啼地衝著皇上擦眼淚,不得不說,楊婕妤哭起來是真好看,梨花帶雨的,眼淚和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往下掉,輕而易舉就讓人生了憐惜,她扯著皇上的衣袖,嬌滴滴地拖長了音:
“皇上——”
談垣初垂著視線,看了她一眼,又朝蘇美人看了一眼,神情不鹹不淡,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雲姒不由得搖頭,一個新歡,一個舊愛,也不知道皇上會選誰。
蘇美人自然不會任由楊婕妤給她定罪,她輕蹙眉,隻低眸輕聲道:
“請皇上明鑒。”
不糾纏,不請罪,偏偏擺出一副與她無關的作態。
四周人都不禁挑眉,雖說楊婕妤有將事態往嚴重說的嫌疑,但蘇美人可不是全然無辜,畢竟不論怎麼說,雅玲都是她讓人推倒的。
盧才人被剛才的變故弄得心神不寧,但這時也好奇皇上會怎麼做,她摸不清皇上的態度,低聲問雲姒:
“皇上來了多久?”
也不知有沒有看清全過程。
聞言,雲姒搖頭,她也隻是後來才發現皇上的,誰都不知道皇上看見了多少。
但雲姒覺得皇上不是傻子,哪怕沒看清全程,也未必不知道真相如何。
談垣初略覺興味地朝蘇美人看了眼,蘇美人生得清麗,平日也端得疏離,誰都覺得她應該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但其實不然,她出身丘侯府,蘇侯爺是武將出身,也不知是怎麼養成這幅模樣的。
談垣初半晌沒說話,楊婕妤都快哭不出來了,頗有點尷尬,談垣初終於有動靜,他抽出自己的衣袖,在楊婕妤臉色要僵硬時,又遞了手帕給她,漫不經心道:
“蘇美人以下犯上,罰一月月俸。”
一月月俸罷了,還抵不過蘇美人頭頂的一隻簪子貴重,這個懲罰幾乎相當於沒有。
楊婕妤有點不滿意,她噘起唇,想要說什麼,談垣初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楊婕妤倏然噤聲,不敢再多話。
和她不同,蘇美人錯愕抬頭,眸中還殘餘了些許不敢置信,須臾,她怔然低落地垂下視線。
雖說懲罰不重,但這件事上也看出皇上的態度,明顯是偏向楊婕妤的。
雲姒不著痕跡垂眸,但如果今日皇上不現身,等待蘇美人的就是被帶到長樂殿中,到時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雲姒一時間也不知道對於蘇美人來說,究竟這個結果是好是壞。
美人黯然傷神,但凡是個憐香惜玉的恐怕都受不了,隻是談垣初仿佛看不見一樣,隨意撥開楊婕妤的手,掃了一眼看戲的眾人,輕挑眉:
“都聚在這裡,是要朕一一送你們回宮?”
眾人一驚,也聽不出皇上這句話是喜是怒,不敢接這句話,紛紛散了去。
盧才人也趁機溜了,她站得遠,因此溜得比誰都快。
談垣初回頭,原處早沒了那對主仆,他的情緒平靜,仿若隻是隨意一瞥罷了。
但許順福跟著他許久,多少了解他,猜到皇上回頭是在找那對主仆,許順福沒有看見雲姒的容貌,隻當皇上是在找那位宮妃,他見過新入宮妃嬪的畫像,對這些宮妃的消息了如指掌,當即恭敬道:
“剛才那位是和宜殿的盧才人。”
談垣初沒看他,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這句話,轉身離開。
一到和宜殿,盧才人就癱倒在軟塌上,她哀嚎一聲,抬手捂住臉,頹然道:
“完了!完了!出師未捷身先死,我要被皇上厭惡了!”
皇上明明不想被眾人發現,她卻傻子一樣出聲暴露了皇上,皇上肯定覺得她蠢笨,不會來她這和宜殿了!
頌茸聽得一頭霧水,忙忙問:
“主子發生什麼了?”
盧才人哭喪著一張臉和頌茸說了禦花園的事。
頌茸聽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也不敢說什麼惹主子胡思亂想。
雲姒苦笑不得,雖然也心有不安,但現下隻能出聲安撫道:“主子不要胡思亂想,皇上不會和主子計較的。”
盧才人半信半疑地放下手。
雲姒隻是出聲安慰主子,但誰也沒想到她的話驗證得這麼快。
傍晚,禦前傳來消息——
今晚和宜殿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