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隻和姐姐說道說道,不會到處亂說。”
雲姒笑而不語,不接這話。
她和秋玲沒什麼情誼,也不會和秋玲拉幫結派,她看似安撫秋玲一句,實則秋玲心底隻會越覺得頌茸難以相處,她隻是想給頌茸添堵罷了。
頌茸一直若有似無的阻擾令人厭煩,她也總得回敬一二。
雲姒一貫不是好脾氣的人,隻是生得這般容貌,再要性子強勢惡劣些,怕是要遭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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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到天明,記得明日要去殿前伺候,睡前雲姒都不敢浪費時間胡思亂想,她自覺身份低微,皇上不會記住她,哪怕心有餘悸,也沒有自作多情地想太多。
翌日不到卯時,雲姒就起了身,匆匆趕到殿前時,見頌茸一臉困倦,她輕聲:
“我在這伺候,你先回去休息。”
頌茸立即搖頭,防備地看了雲姒一樣,生硬道:“不用。”
她守了一夜,最後讓雲姒在主子和皇上麵前出頭?她才沒有那麼傻!
雲姒輕扯唇,有點一言難儘,要不是許公公都在對麵看著,她根本懶得管她,同是一殿伺候的人,哪怕心底不滿表麵上也得藏好,裝出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尤其是在禦前跟前,簡直了。
壓住情緒,雲姒好脾氣地笑了笑,沒再多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殿內動靜。
許順福挑了挑眉,一晚上足夠他查到很多消息,據他所知,雲姒被分到和宜殿時就是殿內管事的身份,盧才人也沒對這個安排有異議,平日請安也帶著雲姒一起,按理說,雲姒在和宜殿應該是隻居於盧才人之下的地位。
但瞧現在,昨日都沒能進殿伺候,如今也不和頌茸爭執,會不會有點太不爭不搶了?
許順福心底腹誹,麵上一點都沒帶出來,甚至都沒往雲姒多瞥一眼。
早朝是每三日一沐休,今日有早朝,皇上不可能久睡,瞧著時間也將要起身了,這也是雲姒這麼早起床的理由,總不能主子都醒了,當奴才的還在睡。
須臾,殿內傳來動靜,許順福理了理衣袖,低頭推門進去,頌茸和雲姒緊跟其後。
殿內一片安靜,外間也隻是飄了層黯淡的白色,整個天都是灰蒙蒙的,殿內也是昏暗,雲姒借著一點光線點亮了燭燈,轉頭一看,皇上已經坐了起來,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
意識到皇上在看她,雲姒心中驀然一驚。
她不敢多看,立即低下頭,心底隱約清楚一件事,皇上是猜到她的心思了。
不等雲姒如何懊惱,床榻上傳來盧才人嬌嬌軟軟的一聲哼唧,含著些許啞色,叫人無端生出了臉紅,雲姒越發低了低頭,卻在這一瞬覺得處境也沒那麼差。
皇上知道她的心思又如何?
隻要她一日不改變心中想法,皇上總會知道的。
心思轉了幾圈,雲姒一點沒耽誤事,手疾眼快地要上前伺候盧才人,卻被頌茸擋住,雲姒心底是真無語,但沒和頌茸爭,恰到好處地退了一步,準備去拿盧才人今日要穿的衣裳。
結果,她還沒轉身,身後就有人輕推了她一把,她整個人就站在皇上麵前,雲姒有點傻眼。
她回頭一看,推她的人是許順福,再一瞧,殿內居然隻跟進來她和頌茸兩個宮女,其餘都是小太監,雲姒心底犯嘀咕,禦前的宮女都乾嘛去了?她人都被推到皇上跟前了,伺候皇上穿衣的活計隻能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時機不對,否則雲姒真想好好謝上一番許公公。
許順福的動作不隱晦,談垣初看得清清楚楚,他倒是不意外許順福的機靈,相較而言,某個昨日眼底寫著野心的人就顯得笨拙了許多。
機會推到眼前,還不知道抓住,就這樣的,還整日裡想東想西的?
談垣初漫不經心地抬起眼,這個想法剛略過,女子已經蹲了下來,她動作很利落,卻也輕柔,替他穿襪穿鞋,談垣初隻覺得她的手剛碰上來,下一刻,鞋子就穿好了。
他本來以為的她會趁機做些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
抬頭,女子站在一旁,靜等他起身,談垣初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女子拿起衣裳替他穿衣,她不高但也不矮,抵到他肩膀處,從談垣初的角度,能看見她一顫一顫的眼睫,燭光下,美人麵似乎越添了些說不清的韻味。
談垣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這時才恍然,她沒有表麵上的淡定如初。
她一直垂眸,一記正眼都沒看他,當真守規矩得不行。
談垣初也說不清什麼情緒,但他也知道,自己對這個宮女的關注有點多,一點也不像敗興的跡象。
一縷青絲忽然落下,垂在女子臉側,她有點意外,想抬手把青絲彆過去,但雙手都不得空,隻能越發低了低頭,不讓主子發現儀態有失,談垣初抬了抬眼,沒管。
雲姒加快了動作,想要趕緊整理發髻,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將那縷青絲彆到耳後,不可避免的,手指輕碰到她耳垂,雲姒渾身一僵,明黃色的衣袖很快收了回去。
他的身影擋住了盧才人的視線,雲姒不必擔心會被人看見。
但她仍是控製不住地眼瞼顫抖,四周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心跳一點點加快,仿佛震耳欲聾,雲姒慌亂地低下頭,她有點回不過神來。
皇上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