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護有欄杆,清風拂過,吹起盧才人的一縷青絲,她倚著欄杆,後背是百花,道不儘的風姿嬌軟,她衝談垣初盈盈地笑,雀躍地朝他走去:
“皇上經常來這裡嗎?”
談垣初頷首一下,轉身上了閣樓。
盧才人被他敷衍得有點慪氣,叫她伴駕的是他,何故擺出一張不冷不熱的神情。
盧才人鬱悶地癟了癟唇,往日在府中沒受過的憋屈,短短時間在這皇宮中倒是受了個遍。
身後有人碰了碰她,理智倏地回來,深呼吸一口氣,盧才人神情恢複平常,輕快地跟著上了閣樓,語氣很嬌地埋怨:
“皇上也不等等嬪妾。”
她進宮前,娘親和她說過,對皇上的態度嘛,必然是要恭敬的,但畢恭畢敬也不行,畢竟她不是進宮當奴才的,作為枕邊人,對皇上自然也要當情郎的態度般,平日中擱家裡怎麼撒嬌,態度再軟和點擺到皇上麵前就是了。
盧才人不覺得娘親說得有錯,她嘟了嘟嘴,一雙眸子含了些許控訴,她也不老實地坐,非得湊過去蹭在皇上跟前,手指勾住了談垣初的衣袖。
許順福眼觀鼻鼻觀心,半點聲音不出,隻是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雲姒姑娘。
差點笑出了聲。
得,這祖宗根本沒進來。
閣樓是垂著紗幔的,是個平日中偷閒的好地方,但閣樓不是很大,裡麵擺著一張貴妃榻和案桌,再站不下幾個人了,禦前的宮女奉完茶水後都守在外麵,隻有許順福跟了進來。
許順福了解內情。
今日皇上進後宮,壓根不是想要賞花,而是準備去長春宮看望容昭儀。
容昭儀一貫得寵,膝下又有一位公主,往常皇上一月中總得來看望幾次容昭儀,新妃進宮後,這還第一次皇上有月餘沒沾過長春宮。
隻是途中被某人耽誤了行程。
至於皇上真正想要伴駕的人是誰,許順福心底隱隱有點猜測,但又不敢確認。
畢竟,瞧這情景,皇上和盧才人一言一語地說著話,時不時傳來盧才人羞赧的笑聲,卻一個眼神都沒朝雲姒姑娘看去。
許順福心底咂摸了下,輕輕搖頭,真是看不懂。
紗幔外,雲姒低眉順眼地立著,裡麵傳出來的歡顏笑語沒叫她有半點動容。
她選擇這條路時,就什麼都想清楚了。
這後宮佳麗三千,人人都盼著皇上臨幸,隻是在不在眼前罷了。
閣樓內,談垣初的視線在紗幔上打了個轉,眼前出現一隻手,捏著個酸梅糕,盧才人輕軟的聲音傳來:
“皇上嘗嘗這個。”
談垣初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低頭含下,酸味不輕不重,但談垣初很不合時宜地想起昨日,那人咬著藕粉桂花糕一點點喂給他的場景,門窗緊閉的殿內,兩條細膩白皙的小腿勾搭在他腰間,她一點點仰起修長的脖頸,似等著人垂憐。
剛才還有的一點溫情,在這一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談垣初咽下了糕點,他又盯了眼紗幔,那個人站在原地,半點動靜都沒有。
談垣初驀然“嘁”了聲,意味不明,盧才人有點不解地抬頭:
“皇上怎麼了,不合口味嗎?”
話是這般問,但盧才人沒想到皇上竟然真的點了頭:“的確不合口味。”
盧才人僵了一下,隻覺得皇上可真會說話。
她不易察覺地癟了癟唇,夏日時,她格外喜歡酸梅糕,開胃解乏,但皇上不喜歡,她也隻好不再喜歡。
盧才人推開酸梅糕,準備再拿其他糕點,口中道:
“皇上再嘗嘗這個?”
談垣初撥開她的手:“不必了。”
盧才人動作一偏,糕點不慎落地,一直朝外滾,越過紗幔,在外麵站著的人腳邊停下,盧才人輕咬了下唇。
談垣初卻是直接站了起來:“朕還得去看望容昭儀,你自行回宮吧。”
盧才人直接傻眼,根本顧不得糕點落地的委屈。
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出了閣樓,盧才人還是沒反應過來,皇上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去看望容昭儀了?!
雲姒也聽見了皇上的話,忍不住抬眼,皇上真是一點都不顧及才人的感受。
恰好,談垣初剛出了紗幔,二人視線陡然在空中對上。
雲姒倉促間垂眸。
談垣初冷淡地收回視線,和她擦肩而過,沒有片刻的停頓,絲毫看不出這二人昨日還在耳鬢廝磨。
等禦前的人都全部離開,雲姒轉身進了閣樓,盧才人聽見動靜,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她抽噎著說:
“太欺負人了!”
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還在因伴駕一事沾沾自喜,就被棄如敝履,盧才人再心大也不禁覺得難堪。
盧才人癱在貴妃榻上哭成一團,雲姒蹲跪下身子,摟住盧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