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是怎麼回事?!”
小融子也在人群中,擔憂的視線卻是隱晦朝雲姒看去,雲姒對上他的視線,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小融子抿唇低頭,神色有一瞬間的陰冷和氣惱。
姐姐向來小心得體,在宮中待了兩年多都不曾這麼狼狽過,說到底,還是盧才人牽累了姐姐。
眾人簇擁著盧才人回了殿內,雲姒沒湊這個熱鬨,而是準備回廂房換身衣裳,但她被許公公不著痕跡地攔了一下,雲姒不解抬頭看去。
許順福看了眼她的肩膀,意有所指:
“皇上讓人請了太醫,馬上就到了。”
他也不著痕跡地替皇上說好話。
雲姒抿唇,她輕握了握手,肩膀處就傳來鑽心的疼,雲姒不知道自己傷到哪裡了。
但她很清楚,如果她錯過今日的太醫,憑她的身份,不可能再請來太醫,隻能自己慢慢養著傷。
雲姒向來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她止住了步伐,低聲:
“多謝公公。”
但她對許順福的暗示半點沒聽進去,她和盧才人同時受傷,這太醫隻能是給盧才人請的,她不過是個順帶罷了。
她這種處境,最怕生出自作多情,以至於愈發難堪。
許順福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看了眼殿內的兵荒馬亂,沒人注意到這裡,他連忙擺了擺手:“奴才可不敢領這個情。”
雲姒意會,不論怎麼想,明麵上她都是垂下杏眸,眼瞼輕輕顫抖,許久,她輕聲:
“勞公公替奴婢謝過皇上。”
她避著眾人,低垂著頭,脖頸似有點紅,聲音輕細,但話中意思明確。
許順福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他衝雲姒姑娘不言而喻地拱了拱手,太醫很快到了,許順福沒急著走,等主仆二人都看過太醫,確認了兩人傷勢,尤其是雲姒姑娘,等聽說她傷到筋骨,至少要養半個月時,許順福心底咯噔了一聲。
他一直跟著皇上,當然看得出皇上正對雲姒姑娘感興趣,這一傷就是半個月,皇上能高興就怪了。
許順福頭疼,不知該怎麼把情況稟告給皇上,心底想再多,他也沒在和宜殿表現出來,等趕到坤寧宮時,坤寧宮內燈還沒熄,但許順福卻沒那個膽子進去。
坤寧宮,殿內。
皇後替談垣初揉按著額頭,見他興致不高,皇後眼神輕閃,聖駕還沒到坤寧宮,翊坤門的消息就傳來了,她也有點弄不清皇上在想什麼。
但不重要。
皇上既然讓許順福去送了盧才人回宮,就代表盧才人在皇上這裡還是有點分量的。
皇後溫和出聲:
“臣妾也聽說了盧才人的事,是臣妾管教不嚴,還讓皇上費心了。”
哪怕她在宮宴上時就得知了翊坤門的事情,卻一直當做不知道,但也不妨礙皇後此時臉上流露出歉疚。
談垣初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是楊婕妤驕縱,和皇後無關。”
皇後頗有些意外挑眉,皇上居然會說出楊婕妤驕縱一話,看來在皇上心底,今日一事是楊婕妤的錯了。
皇後心中有了成算,輕聲道:
“到底是臣妾失察,讓盧才人受了委屈。”
談垣初忽然起身,皇後手中登時空落落的,她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收了手,就聽皇上語氣平靜道:
“既然如此,給她補償便是。”
皇後一時間沒明白皇上的意思,這個補償指的是?
沒等皇後細問,談垣初抬手按了按眉心,仿佛疲倦般,皇後頓時咽下疑問,笑著道:
“臣妾服侍皇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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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宜殿內,雲姒拿著主子賞賜的膏藥回了廂房,她背對著銅鏡褪下衣裳,銅鏡中映出她肩膀上的青紫,不止如此,後背上也留下了許多紅印,有的已經開始泛青。
怨不得她一直覺得後背疼。
簡單擦洗後,雲姒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忍著疼,指尖抹了點藥膏,一點點擦拭在傷處。
疼痛傳來,雲姒眼瞼不斷顫抖著,額間溢出汵汵冷汗,許久,她才收回手,手指在身側忍不住蜷縮。
房門陡然被敲響,小融子的聲音傳來:
“姐姐,你睡了嗎?我拿了糕點給你。”
得知她們跪了兩個時辰,小融子就意識到姐姐沒有吃飯,在眾人擔心主子身子時,他就跑去替姐姐找吃的了。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小融子抬頭,奄奄一息的月色下,女子身子單薄,唇色有點發白,小融子皺緊眉頭。
雲姒看出他在想什麼,接過糕點,她牽強地抿出一抹笑:
“我沒什麼事,你早點回去,彆耽誤了明日的差事。”
小融子握緊拳頭,姐姐恐怕根本不知道她這句話多麼沒有說服力。
但他不能再讓姐姐費心。
他低下頭,悶聲:“好。”
他轉身離開,雲姒關上門,她低頭看著糕點許久,拿著糕點塞進口中,糕點細膩的口感溢滿口腔,但雲姒其實根本嘗不到什麼滋味,她低著頭,把糕點全部吃完,才脫下鞋,趴在床榻上。
許久,錦被中仿佛傳來幾聲含糊抑疼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