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的人是在采選宮女的劉公公,買她的人一臉肉疼,卻還是諂媚地把她送到了劉公公身邊,從那以後她就被帶進了宮中。
後來,雲姒才知道,她原本以為所有地方都在鬨饑荒,其實不是的,隻有渝州城不幸地鬨起了災荒。
但新帝登基後,已經撥了銀子派人去賑災,如今過去數月,渝州城已經安穩了下來。
雲姒呆滯了許久,原來隻要再等等,陸家根本不需要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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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閉著眼,她不願回想以前的事情,她不可否認,她是恨陸家人的。
那時四周在鬨饑荒,陸家不知有人賑災,不想再多養一個人,她不是不能理解。
但哪怕陸家隻是把她賣去做丫鬟,她也許都不會這麼恨陸家。
可惜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她不會忘記那數月她在途中的害怕和不安,所以,對陸淞假惺惺的愧疚,她沒有一點動容,隻覺得惡心。
但是,陸淞這個被陸家人當做心頭肉的人,居然會進宮當太監,看來賣了她之後,陸家也沒能改善生活。
雲姒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不相乾的人揮之而去,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翌日,再見陸淞,雲姒已經能保持冷靜。
請安時,盧嬪很積極,辰時不到早早起了身,她讓雲姒給她換了一身薑紅色的宮裝,雲姒輕皺了下眉,但見盧嬪眉眼興奮的模樣,最終還是沒有勸阻。
宮中,楊婕妤平日中就經常穿一身薑紅色宮裝,其餘妃嬪意識到這一點,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個顏色。
盧嬪明顯是故意的。
楊婕妤欺壓她太狠,盧嬪也不是個脾性好的,心底一直記著這個仇,如今能膈應楊婕妤,盧嬪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嬪位是可以有儀仗的,即使不能有,盧嬪有孕在身,一切規矩也都可以給皇嗣讓步。
盧嬪今日是坐儀仗去請安的,於是宮中的四個小太監都得跟著,相較於之前,可謂是聲勢浩蕩,等到了坤寧宮,眾人看清她今日的裝扮,殿內安靜了片刻。
今日盧嬪沒和邱才人一起來請安,已經坐在了那裡,盧嬪的位置往前排了排,兩人徹底分開,邱才人低著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盧嬪剛坐下,殿內就有人說話:
“往日很少見到盧嬪穿這般鮮亮的顏色。”
說話的是宮中的一位老人,何美人,最主要的是她和楊婕妤同住一宮,關係頗好,在這後宮中,不受寵的妃嬪自然有她們的活法,何美人早早投靠了楊婕妤,換句話說,她和楊婕妤是同一陣營的人。
盧嬪進宮數月,當然清楚這一點,她彎著眸軟軟地笑:“我瞧這顏色喜慶,也算是襯配。”
襯配什麼?
何美人當然聽得懂,盧嬪剛得了身孕,可不就是一件喜事?
何美人抬頭,看著盧嬪一副軟軟嬌憨的笑容,輕眯了眯眼眸,怪不得能在新妃中拔得頭籌,口齒倒是伶俐。
楊婕妤一進來,就瞧見和她撞了衣裳顏色的盧嬪,二人中間隻差了個貴嬪的位份,位置離得很近,幾乎麵對麵坐著,所以,盧嬪輕而易舉地看見楊婕妤臉色青了下來。
盧嬪登時彎了彎眼眸,她吃著糕點,好似是覺得糕點美味。
有些妃嬪心底嘀咕,這盧嬪瞧著軟和,也是個不饒人的,這後宮當真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楊婕妤冷著臉坐在位置上,她沒搭理盧嬪,轉頭和何美人說話:
“前段時間我佩戴了一支淬珠簪,結果昨日瞧見有個婢女也有樣學樣,戴了支樣式相似的銀簪,這後宮不懂規矩的人還真多。”
人人都聽得出她在指桑罵槐,但她沒指名道姓,誰都拿她沒辦法。
何美人輕笑一聲:“這狗奴才心有不軌,婕妤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婕妤的風華可不是人人都能學得來的,怕隻怕她們畫虎不成反類犬。”
話音甫落,盧嬪驟然冷下臉,她不傻,當然聽得出這二人的諷刺。
所有人都在等著盧嬪的反應,盧嬪也沒讓她們失望,她轉頭和坤寧宮的宮人道:
“太醫說我有孕在身,不能喝茶,還得請姑娘給我換一杯。”
四周人眼神各異,在場唯二膝下有皇嗣的人,德妃和容昭儀對視一眼,輕挑了下眉,都很淡定地喝茶,楊婕妤臉上的笑意立即消了下去。
盧嬪輕輕揚起唇角。
很得意嗎?
進宮數年,得寵不斷,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也隻能看著她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