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展,目不轉睛地盯著龍的眼睛,期望能看到預期外的表情。結果那張日本武士般無情的麵孔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就連那黑得徹底的瞳仁中也平靜如無風的潭水,寒如冰,看不透。
李微展冷笑了一聲。在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龍自己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吧。李微展瞥了一眼身下女孩那張布滿淚痕的漂亮的臉,何況還是個外人呢。他怎麼會顧她的死活。他是個自私的人。隻為了自己和他的親人活著。他就像最傑出的日本武士,最好的隱藏自己的一切,感情亦或者是其他。李微展起了身,披了一條長毯在身上。從床上下來。他朝羽澤龍揮了揮手,低聲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龍沒有動,非比常人地鎮靜,輕鬆的笑了笑:“我沒打算逃。說說看,你是怎麼發現是我乾的。”龍微微挑起嘴角,居然像個最純潔的孩子,笑容乾淨得一塵不染。
“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立即消失在我的麵前。”李微展走到龍的麵前,聲音深忱。
“算了。”龍淺淺地笑了笑,濃重的劍眉居然一改往日的犀利和冷峻,帶著一種鬆懶的溫柔。走到床前,用被子將女孩的身體裹好,在女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女孩居然停止了哭泣,他掖好了被角,走回李微展麵前,在衣兜裡掏出了一盒煙向李微展伸過去:“抽煙麼?”
李微展沒有伸手去接。
奇怪龍這個男人從來不按章出牌。李微展冷眼看著,看龍自然地把煙盒遞到嘴邊,銜起一根煙,又點了火,一個人沉默地抽著。
“羽澤町木是你的妹妹。”龍把一隻手揣到西服褲兜裡。
李微展愣晃了神。看了看床上蜷縮的身體。又恍然似的笑了,表情顯得有些扭曲:“龍,你不是山窮水儘了吧,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噷。”龍居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在李微展聽來無比刺耳。“你還有個弟弟哦。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三個人知道你弟弟他現在在哪吧。詹盧卡•貝奧茨•奈厄還有羽澤町木。”
“還有一個。”李微展疑惑地盯著羽澤龍。固然不信。
“那個人啊…嗬嗬…馬上就隻剩下兩個人了。奈厄是不會說的。所以好好照顧町木,興許有一天她會告訴你。”龍慘然一笑。繼而如是重擔般地對李微展綻放出他一生中最燦爛最溫暖也是最真誠的一個笑容。
李微展突然反應過來龍的話。大喊:“等等…不要!”
“嘭!”
子彈自龍迅速從褲兜裡掏出的手槍中射出,穿過他的太陽穴,攜卷著腥鹹的液體,把羽澤龍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最後的那個笑容裡。
龍泛白的嘴唇微微張起著,傾吐著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聲呼喚。
可是李微展聽不見。而且也在也沒有機會聽見了。
我。不想。你和我。都成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可我們注定因為某些原因。自相殘殺。
我倦了。所以,展,接下來的生命。就由你來替我活下去吧。
——羽澤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