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紅歎氣:“說起來挺唏噓的,鬱清圓真是生不逢時,如果這事放在現在,說不定就不是這樣的境遇和結果了。”
“生不逢時?”裴希聽著這四個字,隻覺得從高紅嘴裡好輕飄飄,“紅姐,大家都是明白人用不著說這種話。”
“如果當初我沒和星耀簽這張十五年賣身長約,並且不久就要解約,那你覺得星耀會讓今天爆出戀情的我生而逢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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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鬱清圓坐在車上盯著手機刷了十幾遍,遲遲不見裴希有動作。
因為晝夜顛倒,睡眠不足,鬱清圓眼下泛著微許疲憊,整個人顯得有點低血糖的蒼白。
他懨懨靠進扶手椅,裴希一走,他就一副腦子完全不想轉的樣子,對坐在副駕駛上的喬譯山說:“聯係高紅,他們現在應該還沒分開,讓她催一下裴希。”
喬譯山依言迅速給高紅發消息。
蘇桃在後排啃她的夜宵麵包,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清圓哥,你為什麼要他發微博,他一發微博,不等於招更多人罵你嗎?”
既然要借著管元凱落實裴希是視頻裡做證的那一個人,那裴希微博一發出來,肯定所有人都會認為裴希市站在管元凱一邊的。
到時候裴希的粉絲再落井下石,蘇桃都不敢想象那個場麵。
“讓他們罵,我一複出肯定有人罵。”和裴希待幾個小時,鬱清圓不僅不想轉腦子,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更何況長篇大論解釋,“越罵熱度越高,影響力越大,越多人知道,就怕他們一句不罵毫不關心,這事將來沉入海底,永遠不清不楚。”
很快,喬譯山的手機就叮咚一聲,對方回複了。
“她怎麼回的?”
喬譯山看完消息,沒有立馬答複鬱清圓,反而是一臉猶豫地回頭看鬱清圓。
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鬱清圓愣了一秒,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緊接著,他腦子一轉,就像提前猜到高紅發來什麼似的,整個人非常煩躁地翻了個身。
鬱清圓毯子悶著臉:“你直接告訴我他又想搞什麼?”
喬譯山照著手機上高紅發的原話一個字一個字念:“裴希的意思是我現在不在他旁邊,不負責傳達……”
高紅:[……不負責傳達,有事聯係他本人。]
高紅:[另,我想他說的“本人”,應該是本人聯係本人的意思。]
不一會兒,高紅再次發來一條信息。
蘇桃好奇探頭過來,八卦地往屏幕上一看,這一次更直接,高紅給喬譯山發了一張裴希微信二維碼的截圖。
蘇桃這孩子彆的優點不突出,就是實誠:“清圓哥,方是方便你直接掃,可是藝人的微信二維碼隨隨便便截出來也太危險了。他們為什麼不讓喬哥加裴希微信,再讓喬哥把裴希名片推給你啊?”
“……”鬱清圓嘴角一抽,手指頭掀開毯子的一角,“高紅帶的雙人女子組合,你為什麼隻在臥室掛童蓓的海報,不掛她隊友陸鹿的?”
蘇桃義憤填膺:“本毒唯怎麼可能會掛她,當然是眼不見為淨啊,晦氣!”
聽完,鬱清圓立刻默默把毯子蓋回臉上,禮貌地把清算的戰場讓給喬譯山和桃子。
桃子一頭霧水,要說就指名道姓啊,裴希眼不見誰為淨啊?
蘇桃默默拿出手機,發信息給坐在副駕駛把“晦氣”聽得一清二楚的喬譯山:喬哥,裴希眼不見誰為淨啊?清圓哥說他自己嗎?
車輛行駛在淩晨的馬路上,一排排路燈在車窗外飛快穿梭倒退,亮堂的光隔著窗,映在鬱清圓蓋在臉上的毯子上。
鬱清圓悶在毯子裡,沒了剛剛在警察局裡餘裕的好脾氣,內心生出一些被死纏爛打出的煩躁。
他很早就沒了裴希的微信。
早在當年他們發現對方隱瞞自己,為自己事業買斷視頻的那次爭吵後,他們就把對方刪得一乾二淨。
分開的原因是說給人聽,都會令人啼笑皆非的程度。
地下車庫被拍的當時他和裴希的關係恰恰處於一個雙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階段。
當時他們接吻被拍,事業正在這個節點往上攀的他們危機叢生,為自己的光明前途他們幾乎瞞著對方同時奔走。
買斷視頻沒有錯,這是娛樂圈最正確最完美應對危機的方法。
是的,隻要是腦子清醒的正常人都會買斷。
可是他們是在這段因戲生情的感情裡同時患得患失的兩個人。
可買斷視頻的同時,他們都很想知道對方究竟會選擇事業還是自己。
內心隱蔽的一角生出不切實際的貪欲——對方會不會……比自己愛多一點呢?
甚至還無恥地抱有對方或許會向公眾公開承認的幻想。
哪怕當時他們已經瞞著對方各自買斷了視頻。
可這個答案就像拋硬幣遊戲,不到硬幣落下最後臨界點,人永遠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真正想要什麼。
是事業還是和對方在一起?
這是一場豪賭。
他們都賭對方愛自己多一點。
最後,晚上八點的狗仔爆出的料宣告了這場賭局裡沒有贏家,他們兩個輸得一塌糊塗。
沒有愛多一點,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自私鬼。
現實狠狠打了他們一個非常響亮的巴掌。
“桃子。”柔軟毯子裡,鬱清圓心不甘情不願彈出一隻手,“手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