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亮]
在死之前每個人都有一顆被現實淩遲過的心。
隻不過是一些人涅槃重生而有些人死了。
---記。
-[幾許年少總是太容易被一個暖人微笑所收買]
江東細密的枝葉間篩下斜斜的陽光。轉身,見少年急步走來。棱角分明的輪廓,清秀的眉眼。你朝我揮揮手,然後微笑,笑得比身後的陽光溫暖。曾經一直以為失神隻是一個瞬間的錯覺,可我至今沒有從那個錯覺中清醒。而十年前你就是這樣對我笑對我說,孔明,我家主公有請。
吳侯將劍拔出鞘斷了案邊一角已下決心抗曹。我知道這決心裡有你莫大的功勞,感激地看向你的方向。見你亦望向這邊,點頭輕笑。差一點讓我以為我們成了同生共死的兄弟,立下的,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斜風細雨都督站在站在帳外,遇見我又是微笑,於是不禁脫口:“都督常常笑?”你瞥過一眼,眼裡仿佛藏了一池碧水,笑得異常邪魅,“是嗎,孔明可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半晌無語,怎麼越想,這話裡越是彆有用心呢。
之後便是你名垂青史的一戰。
東風,烈火,赤壁,紅衣少年。
那個冬天給我留下的全部印象,竟沒有白色,沒有淒冷。火色的季節,染紅半壁江山。你一襲紅衣在江火之中。交戰兩軍的哀號聲,你卻第一次不再笑了,而是顯得如此黯然。
我知道你定然在想。生靈塗炭,狂勝又如何。
記得當初與論議,你說將帥功名靠軍士的生命疊累,越高的位置腳下踩著越厚的魂靈,而你今日做了大都督,那罪孽可是深重的很。我笑了說公瑾愛憐兵士怪不得公瑾所到皆是人心所向。你望過來眼神複雜,是否和你的心境一般。我知道你定是覺得我說著阿諛的話搪塞你。可是真正的悲傷應是無法言說,以蒼生為重的將軍,你要一個人在這樣的情緒裡日複一日煎熬,可是奈何。
遞去一個眼神,我以為你一定懂得。
-[我還會想念你但我不再愛你了]
我走了卻不知道是最後一眼見到你。
那天你送我離開,一曲琴音讓人怦然心動的曲調不知道是聽還是不聽。你又是微笑,深不見底的眼眸裡不知是什麼情緒。我忽然覺得格外難受。
後來就是江東傳來的書信說你已離開。
公瑾是否走得開心。
你再也不用忍著心痛拔劍刺進彆人的胸膛,再也不用一個計謀讓千萬生靈成為枯朽的屍骨,再也不用在醉酒時分含著淚對我說:“孔明你看見那些寡婦孤兒了嗎,她們怎麼不來罵我,怎麼不來問我。為什麼不給她們留下丈夫兒子,她們怎麼不來。孔明,孔明,我難受。”
我也難受。
可公瑾隻記得將難過分享給我卻不帶我一起離開枯骨成山的世界。
公瑾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