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說好就能進去的吧?我有點無奈。
以前有人問過我,離開代表什麼?我說,代表忘記和失去,他說,你真悲觀。那時候祝連環已經走了,從此不曾聯係過,直到死亡。
“好不好啊?給個答案唄?”伯母像個小孩子似的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想起來了,祝連環像媽媽,不論是外貌,還是性格。
“伯母,房主我不認識,怎麼進去啊?”我為難的說,事實上我不喜歡做些“無中生有”的事。
“不認識就去認識唄!”伯母說的很理所當然,仿佛那就是天理,沒人能把它掰倒——事實上,她好像也真的說得沒錯,於是我沒法反駁,隻能跟著她起來,走出咖啡廳,向著那座老房子走去。
祝連環曾經很文藝的問我:“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當時我回答:“你丫的和文藝不搭。”他踹了我一腳,那個痛,至今我還記憶猶新。
祝連環像媽媽,所以他永遠和他媽唱反調,他媽希望他能繼承她的理性,他卻跑去玩了感性,三不五時的染不同顏色的頭發,身上永遠不會有平整潔白,背著吉他到處玩不羈,瘋的不像個人,其實骨子裡卻安靜的很——比起胡亂的瘋狂,他更喜歡安靜的彈鋼琴,對了,祝連環是音樂學院的,主修流行音樂,然而說起彈鋼琴,鋼琴係的人都未必彈得比他好。
他就是一個活在自己謊言裡的人,明明文藝的不得了,卻偏要裝痞子,氣不了這個世界,卻氣了自己一輩子。
我和他說:“你丫的和文藝不搭。”其實你和文藝很搭。
我和祝伯母站在這座古老的西洋房子前,它優雅的氣質在此刻得到了放大,明明周圍都很嘈雜,它卻依然故我的安靜,從容不迫。
“有人嗎?”在我正在找門鈴按鈕的時候,伯母已經拉開嗓子在喊了,我隨即慌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幸好沒有人留意到這邊——我不知道我慌了啥,大街上大叫大喊很正常,不是麼?
也許是我太拘謹了吧。
花藤纏繞著院子的鐵藝鏤花大門,把唯一能看到裡麵的縫隙都堵得嚴嚴實實,我不知道是主人無心打理還是怎麼的,花藤自個兒枯萎著,院牆上的青苔乾枯了一片鐵秀紅,裡麵從來隻聽見鳥鳴而不見鳥兒外飛,而那棵外探的橘子樹也從不見它開花結果……
“有事麼?”我的思緒被一把幽幽的聲音打斷了,嚇了一跳,一隻眼睛從扒開了的花藤裡露了出來,眼珠在我和祝伯母之間溜轉。
“呃……這個……那個……”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被他的眼睛嚇到了——倒不是他的眼睛有什麼問題,而是在一圈乾枯的花藤中有一隻眼睛盯著你看,剛好陽光照在那裡,你會覺得……很華麗麼?
我是被嚇到了。
“我們想參觀一下你的房子,可以嗎?”伯母可沒我這麼扭扭捏捏,她說的很乾脆直接,我想:哪有人會隨便讓陌生人進家門啊?
“可以啊。”花藤後麵的人說。
我囧了:還真有……
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這個城市其實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冷,然而當年祝連環離開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毫不留戀。
祝連環離開不久後,我遇到了小然,他問我離開代表什麼,我說代表忘記和失去,他說我悲觀,然後問:“為什麼?”我反問:“你覺得一個人為啥要離開?”小然說:“這個問題好複雜。”我說:“你回答了麼?”他踹了我一腳,和祝連環那一腳有得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