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什麼都不懂的特招生,才會在這種時候把真心捧出來跟他交朋友。
“不客氣,你是我在這個學校裡交到的......”
她想到了芙月和墨雅心。
“第三個朋友,好朋友。”
沉默須臾,牛奶喝到過半,安逍雨聽到方羽宸清透溫潤的聲音。
“你從沒問過我的事,不好奇嗎?”
安逍雨誠實道:“我超級無敵好奇,但是你不說,我問就顯得很不禮貌,畢竟我們才剛剛認識。”
方羽宸轉頭,正麵對她:“那我現在想告訴你,你想聽嗎?”
“想啊!”
“好,讓我組織一下語言。從哪說起呢……”
把學院比成王國,那四個人就是瑛理的國王。
“任何忤逆他們的人,都要被處刑。處刑的方式就是通過室內鞋的鞋櫃,絕對的權威告知宣戰,手下的兵卒在犯人的鞋櫃上烙印出對應的‘X’。再然後......”
安逍雨道:“再然後,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都像得到信號一樣發瘋攻擊你。”
“……你知道?”
“小時候電視劇這麼演過。”
“電視劇......還有這種情節啊,我以為隻有我們這種人才會想出這麼惡劣的手段呢。”他半真半假自嘲地說。
安逍雨問:“你沒看過嗎?當年很火的。”
他安靜片刻,道:“沒有,你推薦的話,我回去會找來看看。”
安逍雨擺手:“算了,你不會感興趣的。”
“試試再說。”
牛奶喝空了,吸管吸出難聽的噪音。安逍雨拿在手上晃了晃,放在座位的一邊,打算過後拿去扔掉。
方羽宸兩手撐在身後,低頭,風吹立起他頭頂的發。
“我家公司年前宣布破產,負債了幾百億。”
“幾百億......”
“嗯,很可怕吧?”
安逍雨點頭。
“那段時間,我......父親,幾乎沒合過眼。我想為他分擔一些,但又什麼都不會做,隻能賣東西。”
“賣了很多,身邊的人看出我缺錢,卻沒人敢借。因為我家欠債實在太多,少來少去沒用,多的話,借給我就等於扔進火裡。”
“直到有一天,有個人找到我,讓我配合他做事。隻要他事成,我們家的債他就會替我還清。”
安逍雨問:“這人是騙子嗎?”
方羽宸道:“大概不是。他的誠意很足,定金給了一半,所以我動搖了。”
“按照那個人的指示,我主動接近雲榴陽,為他做事,討他歡心。”
“他性格單純,我很輕易取得了他的信任。之後,那個人讓我把雲榴陽帶到一個地方,隻要他的人抓到雲榴陽,剩下的錢就會給我打過來。”
“錢打過來,我們家就沒有債了,日子早晚有一天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
“可是,到了最後關頭,我的良知忽然回來了。我終究無法讓朋友為我的一己私利涉險。”
“我把事實向雲榴陽全盤托出,讓他快叫警衛,千萬不要去那個地方。”
“那天回家,我知道一切都完了。尾款沒有拿到,我還得罪了兩邊的人。我頂不住壓力,把事情和我......父親說了。他笑著安慰我,說我雖然長大了,但還是個孩子。給家裡幫忙是好事,但用錯了方法。”
方羽宸臉上青紫交織,眼神幽深看著腳下淺淡的影子:“那天晚上我爸跟我說了很多事,他問了我以後想走的路。我說想辦自己的公司,他就教我怎麼拉投資,怎麼選人。聊天聊得實在太久,我後來睡著了。”
“第二天,我爸死了。”方羽宸聲音顫抖了一下,很快歸於平靜。
“割腕,浴缸裡都是血,但那把刀上的血是最紅的,深紅色。”
“警察通知我我才知道,我媽也跟著死了,死在院子裡,是從樓上跳下去死的。她死前在廚房給我悶了粥,她死了,粥還是熱的。她給我留了便簽,說以後好好吃飯,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蘭嵐國法寫,父母欠債,子女沒有為其賠償的義務。所以他們死了,我就不用再因為債務為難。而他們留下的遺產和保險金,律師說,足夠我開很多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