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碧霞想了一下,看向包拯,道:“包大人,我們過兩天就要回遼國。不知道我那個侍女的屍首是否可以交還給我。雖然她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背叛我。但是畢竟跟了我許多年,落葉歸根,我還是希望能夠把她的屍首帶回家鄉。”
公孫策見包拯看他,回答道:“屍首已經檢查完畢,那侍女藏於口中的毒藥乃是鶴頂紅,雖然難得卻不是什麼特殊的藥物,其他的並無異常,屍首郡主可以帶回去。隻是路途遙遠,天氣又漸漸轉暖,路上恐怕會十分不方便。”
耶律碧霞道:“我是軍人,跟隨我的侍女也在軍籍。我們契丹人更沒有那麼多講究,一把火過去生前什麼事情都了了。”
包拯點頭道:“那好,公孫,一會兒派人把那侍女的屍首交還給郡主。隻是郡主路上要多加小心。”
耶律碧霞瀟灑一笑,道:“無礙。上次是一時疏忽大意了。我已經正式向大宋朝廷申請,貴國皇上已吩咐八王爺派人護送我出境。”
包拯點頭,又問道:“聽聞郡主前來是為了尋那鳳凰琴,先下鳳凰琴消失,難道郡主不準備繼續尋找了?”
耶律碧霞道:“本以為鳳凰琴就是一把古琴,沒想到居然還牽扯到那些江湖傳聞。既然是把妖琴,丟了就丟了。你們宋人不是有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也已經尋到另外一把名琴,回去送與娘親。”
耶律碧霞起身告辭,臨走之時,又忍不住看向展昭,說道:“展昭,小心鴻臚寺的李大人。”
展昭不知道耶律碧霞什麼意思,隻是笑了一笑。白玉堂卻忍不住,問道:“什麼意思?”
耶律碧霞不願多說,身邊的侍女護琪卻插嘴道:“你們不知道。那天展大人昏倒之後,我家郡主知道開封府的公孫先生醫術高超,本想趕緊把展大人送回開封府,那個鴻臚寺的李大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非說展大人私自放走了刺殺郡主的疑犯,肯定和那疑犯是一夥的,要拿展大人去刑部審問。如果不是我家郡主見展大人傷勢凶險,攔著不讓李大人動手,也許展大人就被那李大人帶走了。”
展昭等人知道鴻臚寺是專門負責接待外朝進京的貴客,遼國郡主在鴻臚寺被人行刺,鴻臚寺的官員如何也脫不了一個失察的罪名。既然沒有及時製止,又怕被追究。展昭那時昏迷過去,無力反抗,又的確是為了白玉堂放走了刺客,當然就是最佳的替罪羔羊。這等事情在朝中常見,展昭等人已經見怪不怪。
送走耶律碧霞等人後,白玉堂押著展昭回去休息。展昭也覺得頭重腳輕,精神不濟,知道開封府有五義幫忙照顧,便沒有逞強,順著白玉堂回了房間。
這一睡,又是一整天。昏昏沉沉中,那股從骨縫中透出的寒冷,從頭涼道腳,怎麼蜷縮著身體都不能夠換取一絲絲溫暖。直到後來一個溫暖的身體把自己攬在懷裡,展昭才覺得慢慢緩了過來,沉沉睡去。
再醒過來,卻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一睜眼,展昭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胸口,稍微動換了一下,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呼:“貓兒,你醒了?感覺如何?”
展昭轉過頭去,就見一張臉出現在眼前,順著往下看去,壓在自己胸口的正是白玉堂的胳膊。原來,昨天晚上自己竟然在白玉堂的懷裡睡著了。“玉堂,我……”
白玉堂保持著環抱著展昭的動作,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叫你逞能,昨天你睡下後,晚上又發起燒來,不停地哆嗦,睡不踏實。我隻得抱著你,還好後半夜你熱度退了下去。”
展昭靠著白玉堂,感覺他的體溫從後背傳了過來,暖暖地,人也懶懶地不願動彈。如果以後的日子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倒也不錯。
像是怕展昭傷勢再反複,這回不管展昭如何好言好語,白玉堂就是不同意展昭再出門。不僅白天盯著不讓出門,晚上更是直接摟著睡覺。整整盯了展昭三天,直到確定展昭熱度再也沒有起來,白玉堂才勉強同意他出門,倒把展昭憋得夠嗆。
不過,好好休息了幾天,又被盧大嫂和公孫先生灌了許多藥湯,白玉堂的傷勢基本上已經痊愈。除了有些畏冷,展昭的傷勢也已經好了大半。
等展昭終於走出房間之時,碧霞郡主一眾已經離開汴梁,回了遼國。
展昭被白玉堂按在床上躺了三天,隻覺得再躺下去,渾身上下都要長毛了。這天早上,白玉堂不知因何事出去了。展昭換過官服,取了巨闕,推開門,微濕的空氣中含著泥土的清香,深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氣,笑著叫上張龍和趙虎,按照慣例去巡街了。
好幾天沒有出來巡街,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著大家和他打著招呼,一切仿佛都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路上聽到人們在議論鴻臚寺的李大人家出了一件怪事。前幾天早上一起來,大家就發現李大人家裡好幾麵牆上出現了血書,寫著好多大大的冤字,書房裡所有的東西被付之一炬,李大人本人也頭發也被人剪了一半,成了陰陽頭。有人說夜裡看見有白色的鬼魂在李大人家裡出現,下人們都說李大人做人不地道,胡亂冤枉人,這是冤鬼前來報仇。嚇得李大人趕緊辭了官,偷偷溜出了汴梁。
展昭心知這是白玉堂在替自己報仇。那鴻臚寺的李大人行為惡劣,的確算不上好官,白玉堂這麼做雖然不合理法,倒也無傷大雅。
略略地轉了幾條街,展昭覺得筋骨稍微舒展開來,怕白玉堂回來之後看不見自己著急,便打道回府。
一回到開封府,剛進門就覺得一道目光盯著自己,盯得自己頭皮發麻。展昭嗬嗬一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就見白玉堂斜靠在一顆海棠樹下,樹梢紅色的花骨朵已經慢慢打開,半數的海棠花悄然吐露出粉紅色的花瓣。白玉堂一身華服,俊秀的麵容,慵懶地靠在那裡,惹得開封府一眾丫鬟、大娘眼冒桃心,拿著掃把地假裝在掃地的,舉著布頭假裝擦拭欄杆的,不停地在周圍晃來晃去,不時還會出現兩個人沒注意撞在一起,低聲呼痛的聲音。
白玉堂這個當事人,卻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是看著展昭走進來。
張龍被白玉堂盯得渾身汗毛直立,一把拉住要上前打招呼的趙虎,腳底抹油,溜走了。
展昭心中暗罵張龍趙虎不講義氣,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見他在官服外套了一件厚衣,臉色也算正常,心中的氣算消了一半。不過見展昭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心中好笑。這幾天因為展昭受傷,白玉堂也是小心翼翼,好久沒有逗他了。
展昭見白玉堂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心中惴惴不安,討好地笑道:“玉堂,今天天氣不錯。”
白玉堂隻是看著他,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