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全都沒有說話。
半響,趙普艱難地開口問:“為什麼?”
沈軼苦笑了一下,“我是為了王爺。”
慕容敬朗敏感地捕捉到王爺兩個字,西北軍眾人平時習慣稱呼趙普為元帥,沈軼現在說王爺,難道有什麼含義?
趙普看了看慕容敬朗,果然你們做任何事情其實都是為了我。
王蒙脾氣比較急,罵道:“胡說八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和元帥說,非得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你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就算元帥能夠饒你,我王蒙也饒不了你。”
沈軼深吸了一口氣,看趙普,“王爺,您甘心嗎?”
趙普先是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 “你什麼意思?”
沈軼道:“王爺,您也是先帝的子孫,而且明明您更有能力,為什麼要奉一個小兒當皇帝,我替您不甘心。”
趙普眯著眼睛看著沈軼,一旁王蒙像是聽傻了,呆呆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慕容敬朗歎了一口氣,道:“沈軼,到底是誰不甘心?元帥何時說過想坐那個位置?你說替元帥不甘心,我看是你才不甘心才對。”
沈軼搖搖頭,苦口婆心,道:“王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您為了大宋朝瀝儘心血,戍守邊關,那小兒隻是在汴梁坐著便能夠得到天下,他的安穩是您一刀一槍換回來的。應該得到天下的是您,而不是他。”
趙普看著眼前這個兄弟,不知從何時開始仿佛陌生了起來,苦笑道:“沈軼,你真的覺得如果我坐上了那個位置,我會是一個好皇帝?”
沈軼認真的點點頭,而一旁的王蒙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趙普眯著眼睛,看來西北軍中真的有不少人心有不甘,替自己不甘。“沈軼,我不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沈軼搖頭,“不可能,王爺,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趙普笑著問慕容敬朗,“我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慕容敬朗失笑道:“怎麼可能?”
趙普一指慕容敬朗,對沈軼道:“你看吧。”
沈軼問慕容敬朗,“為什麼?”
慕容敬朗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你以為皇帝好當?當皇帝首先就要絕情。一旦當上了皇帝,就會變得身不由己,再多的苦,有再多的束縛,為了天下,也得咽下去。不能再隨意上戰場,不能再隨意的與大家稱兄道弟,不能再在邊關沒事的時候跑到外麵去遊玩,一月兩月都不帶回來的。還得娶一大堆不喜歡的女人擺在後宮,為了傳宗接代,當個種馬,每天不停地和一堆可能隻見過一麵的女人親熱。還得麵對一幫太監圍在身邊,每時每刻做什麼事情都有人記錄。不能做錯一件事,不能大聲說話,因為那有失君儀;不能睡懶覺,因為那是昏君的征兆;每天都要麵對成千上萬的奏折,天天批到半夜。還要平衡朝廷,和文官打交道,聽他們天天之乎者也.......”
沈軼和王蒙長大了嘴巴,慕容敬朗這說得是皇帝嗎?怎麼聽著這麼日子這麼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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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遠在京城的趙禎打了個噴嚏,一旁龐妃擔心的看著他,“皇上可是傷寒了?”
趙禎揉了揉鼻子,怨念地看著龐妃,“怎麼這麼多奏折,都批了兩個時辰了還不見下去?”
龐妃笑了笑,給他倒了杯茶,安慰道:“馬上就好了。皇上再辛苦一天,明天就可以稍微休息休息了。”
趙禎摸了摸下巴,包拯他們是不是去太久了,還不回來,他的好多工作都需要朕來決定,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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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打斷慕容敬朗,“看吧,皇上不好當的。而且我是真心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沈軼,我知道有很多老人都覺得我應該去爭取一下。果趙禎不是一個好皇帝,我也許會去爭取,但是現在他明明做得很好,我為什麼要去趟這趟渾水呢?”
沈軼不服氣道:“那個小皇帝......”
趙普忽然一拍旁邊的桌子,“沈軼!那是皇上!對皇上必須尊敬。”
沈軼渾身一抖,低下頭,“是,元帥。”
趙普歎了一口氣,讓沈軼站起來,柔聲道:“我能有現在的權利和地位,就是因為皇上對我的絕對信任。如果換做我,有這麼一個強有力的叔叔在掌握實權兵權,我一定不會想趙禎一樣心安的,所以作為皇帝,他比我強。”
沈軼站起身來,低著頭,沒說話。
趙普看向慕容敬朗,這種勸人的活,他不擅長。
慕容敬朗眯著眼睛,看沈軼,忽然道:“襄陽王是不是和你有過接觸?”
沈軼抬起頭,滿臉的詫異,“你怎麼知道?”
慕容敬朗眼睛眯得隻留下了一條縫,果然,這裡有那個人的影子。